《解佩令》全本免費閱讀
話至此,謝玉敲仍覺著心中疑慮甚多。
“事到如今,阿遏。”她眼裡儘是迷茫,“倘若皇伯伯在彼時真被朱嶙所控……再往後的那些,我現如今倒是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武康十五年,莫名被關進牢獄後,謝玉敲在裡麵被折磨了將近半月,才得宋雲遏所救。
在這期間,她一直沒有見到父親。
宋雲遏告訴她:“老師被單獨關押在了石牢內,敲兒,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京都石牢即是一座死牢,建在山林深處,幽暗地底,不見天日,鮮少會有犯人被扣押在石牢裡。既入石牢,幾乎是死罪,要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我、我能不能去看看父親?”謝玉敲滿麵汙垢,往日裡白淨的臉與手上全是磨痕與紅腫,但她已經顧不及那麼多了,“……作為他女兒,我應當是有權利去探望吧?還有我阿娘呢?”
宋雲遏滿眼心疼,握住她想下床的小腿,“你先彆急,師母很好。”
“隻是,老師不想見你們……他隻點了相府的那幾名樂師去石牢,說是悶得無趣,需要聽點雅樂助興。”
“父親他、他到底……”謝玉敲語無倫次,唇色泛白,她一把扣住宋雲遏的手腕,“阿遏,我爹他不會有事的吧?”
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女,能把謝玉敲從牢中帶出來,宋雲遏這一遭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力氣。
那年他剛封王,位置還沒坐穩,絲毫沒有任何避諱與顧忌,為了相府跑上跑下,謝玉敲把他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這樣的宋雲遏,她如何能去埋怨?
下死令的是坐在最高位的那個人,他是她從小就喊“皇伯伯”的親近之人,更是宋雲遏的父親,然而在這種時候,君臣與等級的劃分便尤為明顯。
朱嶙便是在這段期間悄悄爬上宰相之位的。
這段期間,相府餘下數人在宋雲遏和義淨僧師的暗中轉圜下,被儘數放出。母親在牢獄裡受了寒,回府後久病不起,謝玉敲忙得心力交瘁。
然而,就在事情逐漸看見生機時,某日,石牢內忽然傳來父親暴斃的消息。
謝玉敲匆匆趕去,卻見那腐爛枯朽的屍身,被草席裹著,生前的那些名譽金錢化成糞土——
他被埋進了那些肮臟的細壤裡。
“也就是在那日。”謝玉敲眸子有淚光,語氣卻是咬著牙的憤懣,“我剛回府,就看見那紫衣狗賊,抱著劍,立在相府門口。”
宋雲遏無聲輕歎,替她拭去眼中的不安。
“他好生霸道,指著相府的門匾便同我說,這裡,以後會是他的!”謝玉敲指尖扣進一旁的石縫裡,“我從小便不喜他,可父親卻總說,他和皇伯伯都是他謝西山的兄弟。”
“他說,小敲,我們是一家人。”謝玉敲指尖使力,硬生生摳下來一堆碎石,“一家人便是這樣嗎?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所謂的名利,互相殘殺,踩著彆人的屍身往上,嗬——”
他要清帝下誅相府三百六十一人的死命,然而此事耽擱了好幾日,直到謝玉敲主動入宮尋了清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