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拚儘全力的全方麵支援讓淩山海的實力上漲了足足一成, 當混沌的空氣開始逼近時,一束澄澈的金光如劍般破開迷蒙。
所過之處,天地清明。
“吃、吃了你們……淩山海……”
祝航渾濁的眼球裡湧現起一股強烈的渴望, 他認定隻要吞噬掉淩山海,就能重新恢複正常。
“嘔——”
巨口一張,他的口中嘔出無數粘稠的灰黑色物質。
這些物質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凡所過之處,空間也開始扭曲變形, 成為了該物質的一部分。
淩山海目光一厲, 並未躲開, 而是召喚出四星星卡【斬破濁惡之符】, 並將這道符附加在【斬夜劍】上。
刹那間,清光冉冉升起, 仿佛是破除黑暗的晨光降臨, 與那混沌之物接觸的時候, 二者產生了激烈的擦撞,點點熒光如雨水般墜落。
見殺招輕易被破,祝航和身後兩個腫脹的腦袋霎時露出猙獰扭曲的表情,漩渦般空洞的眼神內滲透出惡意。
“不可、饒恕!”
“噗嗤噗嗤~”祝航背後的血肉開始爆破, 少頃,一顆腦袋連著一條長著肉瘤的腫脹肉球開從他的身體中被分離出來, 開始下墜。
下方的戰場上,顧以昭等人的麵上皆流露幾分異色, 隻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才能知道這一幕如何讓人喪失理智。
但祝航的目的也很明顯,他想要在下方吞噬顧以昭等人,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後反殺淩山海。
淩山海自然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奈何祝航此時步步逼迫,即便是他也無法製止對方的行為。
雙方的戰鬥讓大半戰場星都像是進入了末日。
而長著韓燕舞腦袋的那條人頭蛇掉下來後,身上的肉瘤劈裡啪啦地炸裂開來,濺射出一片混沌物質的同時,一條條灰色觸手張牙舞爪地渴求著人類的血肉。
“我勒個去!”
比爾·黑熊忍不住罵出了聲,再度召喚出最強的星卡【蠻荒獸王】,並使用了技能“獸王化身”。
他四肢伏地,瞳孔變成了耀眼的金棕色豎瞳,體表披上了一層琥珀般堅硬的重鎧,體內的星力就像是開了閘門的水壩般洶湧而出。
遠處,顧以昭拉弓射箭,在提前加持了淩山海的【斬破濁惡之符】後,他這次擊出的箭矢氤氳著清冽的光澤,並且擁有超過大星官極限的破壞力。
“歘!”
那箭矢還未落在韓燕舞身上,便被對方口中噴出的一道混沌物質阻擋,二者就像是熱油遇上了水,在一陣劇烈的反應後同時消散。
“不要接近她!”顧以昭果斷下達了作戰指令,“蓮華,接下來你專注提升我們的速度;麗佳,抽空她附近的星力。”
二女同時應聲,一邊從隨身攜帶的能量卡中抽取星力,一邊按照顧以昭指令行動。
下一刻,眾人都感覺身體速度提升了三成,風像是一個乖巧孝順的孩子,隨時在背後推著他們。
而韓燕舞附近則形成了一片星力的真空領域,一時間連體內的混沌之力也停止了運轉,動作出現了明顯的凝滯。
“好機會!”
北宮宇龍冷笑一聲,讓隊友徐小迪對自己進行空間傳送,一下便來到了韓燕舞身後。
【九轉修羅斬】,召喚!
一柄不詳的巨鐮出現在北宮宇龍手中,蘊藏著深沉的鋒芒,揮動間天地為之色變。
他要斬下這個怪物的頭顱!
誰知,就在他即將得手之時,韓燕舞的臉突然出現在了後腦勺上,似乎對北宮宇龍的行動早有預測。
——什麼?
北宮宇龍的手停在了半空,緊接著便被數十道觸手倒吊了起來,
那些觸手吐出混沌物質,星盟軍事機構出品的最高規格作戰服開始迅速冒煙。
“該死……星力怎麼會施展不出來……”
這麼些年過去,北宮宇龍保留著最初上前線的銳氣,卻早已不是當初的愣頭青。他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人頭蛇韓燕舞的弱智行動軌跡,卻不料反倒是上了勾。
大量的混沌物質令他的星力還來不及釋放便被同化,這也是他施展星力的原因。
這些觸手似乎意識到溶解作戰服需要一定時間,於是便打算從北宮宇龍身上的所有孔洞中鑽入其體內進行吞噬。
“該死!該死!!!”
北宮宇龍久違地感受到一股恐懼,他似乎要以一種十分淒涼且毫無尊嚴的方式死去。
就在北宮宇龍即將淪落到與原劇情類似的結局時,顧以昭及時出手,接連擊出幾道箭矢,斷絕了纏住北宮宇龍的那些觸手。
“隊長!”
徐小迪總算是找到了時機,通過技能“空間通道”將北宮宇龍拽出了人頭蛇韓燕舞的行動範圍。
死裡逃生的北宮宇龍麵色蒼白、大汗淋漓,連忙將身上清理乾淨,待發覺星力可以正常使用後,狠狠地鬆了口氣。
“永遠不要以為自己了解敵人,尤其是那些第一次交鋒的敵人,無論何時都要給自己留有生存的底線。”
顧以昭提醒了北宮宇龍一句。
這也是他在完成任務時謹遵的守則,在確保生命無憂的情況下做得過火一點沒問題,但一切都要以生命為前提,死了的話任務就直接失敗了,可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人頭蛇韓燕舞擁有接近星主級的力量,但終究不是星主級,在顧以昭等人緊密的配合中,她未能如祝航所願吞噬任何人。
在接連不斷的戰鬥中,祝航感到自己的力量越來越衰弱,反之淩山海卻猶如沉睡的神祇,攻勢愈發淩厲,讓他漸漸想到了曾經一人一劍便解決了天堂星的輝煌景象。
那是絕對的無敵。
不行……他,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展暮雨!
興許是在意識混沌以前仍然保留著對顧以昭的憎恨,在此刻,讓顧以昭身死居然成了他最大的執念。
“轟隆!”
祝航就像是一個炸彈般,從身體的所有孔洞與縫隙中開始噴吐出混沌物質,以球體開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擴張。
淩山海被震得退後兩步,正欲提劍,卻發現祝航的真身開始向著顧以昭的方向開始墜落,以肉眼看去,世界像是在正在被掰開裂成兩半。
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竭儘全力地追趕著,卻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的凝滯再無回寰的餘地。
時光恍若凝滯。
過載狀態下,淩山海的皮膚受到灼傷,像是一顆燃燒的金色星辰,每下墜一份,星體便被大氣破壞一分。
顧以昭微微抬眸,正對上祝航醜惡的麵容與旁邊淩山海出離憤怒的神情,可他本人就像是一隻螻蟻,在巨手的傾覆下,全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哥——!!!”
淩山海眼角落下一串血淚,咆哮聲震天裂地,撕心裂肺。
須臾之際,重生後與毀滅前的種種回憶儘皆湧上心頭,鋪陳在他的腦海裡。
——他想起來了!
在被蟲洞吞噬的之前,是顧以昭投身而入。
那人將一切拋之腦後,擁抱住了即將步入毀滅的他,顛覆了他長久以來的寂寞,賜予他救贖。
從那時候起,他就將對方視作整個世界,見對方視作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人!
他依賴對方,深愛對方,即便死亡也無法將這份感情斷絕。
現在,他要救下愛人,不惜一切代價!
當淩山海準備再度將自爆星卡的時候,【消逝的水晶宮】突然洗涮去所有的塵埃與腐朽,變成了一張閃耀著天虹光輝的五星星卡!
【重生的水晶宮】:從出生到毀滅,再由毀滅到新生,此乃毀滅的本質,也是生命的本質。
神在星期天消失,於是這個世界上便沒有了神。
而在下一個星期一,神,蘇醒了。
卡麵上篆刻著“淩山海”姓名的墓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立於宇宙外側的水晶宮殿。
這座水晶宮殿永恒地屹立著,帶著破儘一切混沌的神力,神聖莊嚴,高大巍峨,不容褻瀆。
【重生的水晶宮】,技能“創世紀”,發動!
水晶色的奔流衝刷而去,戰場星最前線,突兀地屹立起一座水晶宮殿。
光輝所過之處,草木凋零,萬物重生。
於是世間再無混沌。
下一個瞬間便能吞噬顧以昭的祝航停在了半空。
沐浴著水晶光束,他的身軀就跟被針戳破的氣球一樣開始漏氣,體內的混沌之力儘皆被分解,渾濁的眼球也重新恢複清明,並且升起深深的驚恐之情。
他記起了神誌不清時做出的所有愚蠢之舉,可他清醒得太晚了。
……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祝航如同一隻死魚被五花大綁,他並沒有死,但他的混沌星卡組已經被徹底分解,也就是說他成了一個普通人。
還是一個畸形的普通人。
他的體型已經恢複真長,可脖子上還挨著兩顆腦袋,一顆是他的,一顆是祝洲的。
祝洲的意識也重新恢複了清明。
可當他回想起被兒子吞噬的記憶,如今星力全無又不得不寄生在兒子的身上,這個精神強大的男人陷入了瘋狂,一邊用牙齒將祝航的臉撕咬得血肉橫飛,一邊涕泗橫流地吼道: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明明預言上說我們會成功的,明明我們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假的、都是假的……”
淩山海抓住了關鍵詞,麵無表情地說:“預言?這個世界蘊含著無限的可能性,當你提前得知未來發生的事並做出乾預,所謂的‘預言’就已經不可信了。可笑你們夫妻已經進入了星主的領域,卻連這一點都看不破,難怪這麼多年來都在原地踏步。”
旁邊,同樣沒有恢複人形,而是變成了一條長著人頭肉蛇的韓燕舞絕望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當綾鳴誌看到祝洲和韓燕舞變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後,心情十分之複雜。
這兩人可是曾經在星盟立下無數功勞的將軍啊,若非他們野心勃勃,這會兒完全可以退休過清淨的日子,而不是害人害己一場空。
一家四口,包括早就被關進單人監獄的祝辭,被一齊送上了星盟軍事法庭。
祝辭,多年來一直在等待著弟弟祝航能夠坐上星盟總統的位置,和父母一起將自己給救出去,結果當他被帶出單人監獄,麵臨更加嚴重的重新審判,並且看到異形模樣的父母和弟弟時,眼歪口斜地倒在了地上。
最終,韓燕舞主動交代了所有的內幕,協助他們的人牽連甚廣,甚至還有偏遠星球的人。
星盟總統綾鳴誌親自下達了針對四人的懲罰。
“對四人處無限夢境之刑,注射入夢藥修普諾斯!”
無限夢境刑是一種比死刑和關進單人監獄更可怕的懲罰,注射入夢藥修普諾斯以後,被注射者會無法醒來,並在大腦中生成一段記憶,讓被注射者不斷經曆最痛苦的事情。
但被注射者會忘記自己被注射了入夢藥修普諾斯的記憶,隻以為自己生活在真實的世界中,直到精神崩潰到無法繼續崩潰變成腦死亡為止。
而據統計,對於被注射者來說,時間會無限拉長,從入眠到腦死亡預期要走過夢世界的一萬年。
不過現實生活中,則隻是幾年的光陰。
為了使用四人的身體作科學研究,四人的大腦被取出放置在培養缸內。
……
祝航渾身一哆嗦,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狹窄的出租屋內。
地麵上還散落著幾件沾滿汗漬的衣物,天色將暗未暗,方便麵的氣味兒在空氣中久久沒能散去。
“對,這裡是我家!我回來了?!”
祝航還記得自己穿越後的所有經曆,他貌似是被淩山海給消滅了?反正記憶隻停留在那裡了。
所以,隻要死了就能夠回來嗎?
祝航欣喜若狂,什麼星際世界,什麼高武世界,他已經受夠了!
他要回來,平凡地渡過自己的人生!
看來,是老天聽到了自己的祈禱。
“咄咄。”
房門被敲了兩下。
祝航緊張地頓了頓,不知道有什麼人會拜訪自己,他應該沒什麼朋友。
“有人嗎?請簽收一下快遞。”
“原來是快遞啊!”祝航鬆了口氣,揚起一抹微笑,雖然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穿越前買了什麼東西。
不過快遞小哥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耳熟。
開門一看,就見一個帶著棒球帽的瘦削男生將一個沉重的箱子放到了地上:“是祝航先生吧?請在這裡簽一下字。”
祝航照做後,看不清臉的瘦削男生似乎低笑了一聲。
“希望咱們都要為了光明的未來展開奮鬥,先生,祝您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