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真假(1 / 2)

一夢遙 如觀 5955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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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複入江州城。

這夜卻與之前不同了,天上飄著蒙蒙的細雨,清月館中一處小小的湖泊中飄著零星的蓮花燈,有小小的火焰明明滅滅。

趙老板來雅間見他,笑說道:“看來昨夜清如那一曲,還是叫孟公子上了心。”

夢飛箴笑著承認了,待聽得她今日曲畢,便再請一回。

他從窗邊垂眼去望,陳清如亭亭如新竹,一張冷清的臉,一雙冷清的眼。她的目光環視過一周,隻在他這裡微微停頓了片刻,而後又慢慢地移開。

她轉身離去,不多時,又敲開了他的房門。

她依舊是有些冰冷的麵目,問他道:“昨日已為公子彈了整晚的琴,公子還不足夠嗎?”

她隻記得給他彈琴,卻不曾記得被他從此地帶走,至於後麵那些,都不記得了。

這個江州城裡的陳清如,終於也不再是局外之人,而是同樣被拉入了夢裡。

命運有千萬種殘忍的方式,其中有一種,是在最初開始流動的時候,常常安靜得叫人難以察覺,而等到初現端倪,已然落定成了無人能逃的死局。

不到一切了斷,誰也不能脫困。

夢飛箴笑了:“清如,以後每晚,我都來聽你彈琴罷。”

陳清如聞言眼睫顫了顫,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他,想他與昨日不大一樣了。

每晚?

這可真是個有趣的詞語。

她問:“到什麼時候?”

他細細地思索了一番,答道:“那不妨,就到你死或我死的那一日罷。”

他笑意溫柔,語氣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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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飛箴就此留在了這一日。

他不再讓韓涉拷問陳清如。每當夢境再次循環,他便會讓韓涉將陳清如放出來,讓玉弓重新為陳清如安排住處,好好治傷。

陳清如對他沒有什麼過多的話說,隻有一句——

“快一些,夢飛箴。”

而每一次,夢飛箴都會走進江州城,等待著夜幕降臨,自己才好走進燈火煌煌的清月館,豪擲千金請來那在花樹下寂寂撫琴的陳清如。

每一晚的亥時,都是他見到她的時刻。

他每晚在她徹夜不休的琴聲裡入眠,醒來時,便可在青竹山上,一眼看見大好的晴天。

他每天都要下山,玉弓每日都來念叨他:“如今宗門隻有公子坐鎮,昨日又出了事,公子怎麼還念著下山找樂子?”

“你不懂。”

他每次都這麼說。

他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山上的夢宗是真實的,山下的江城也是真實的。陳清如沒有死氣沉沉地躺在夢宗,陳清如站在他的麵前。

他似乎是沉溺在這個夢裡了,他很清楚,但是不脫身。

他重複著與她的這一回相見,清晰地看著她每次都用同樣冷漠的表情前來相見,自己卻毫不在意,隻是用不同的開場拉開相見的序章。

如此,每一次,他都要更了解她一些。

後來他拉長了相見的時間,白天也留在了清月館。他儘可能延長自己與她相處的時間,又用最快的速度一次一次試圖走進她深藏的內心。

他將她帶出那座清月館,帶著她湖水裡泛舟,湖心亭垂釣,坐在蘆葦環繞的小舟裡同她道:“清如,何時才敢同我交心呢?”

在旁人的眼中,他們不過隻有一晚聽琴的交情,可實際上,夢飛箴已經和她一起走過了多日。

他知道她一定也是明白的。

江州城是她的夢境,這麼長久的多次相見,應當是他們兩個人共同閉口不談的秘密。

陳清如不說話。

他躺在綠柳蔭下小憩,她靜靜地坐在一旁,抬起了扇子懸在他麵容上方,一片小小的陰涼。

她垂眼望他熟睡的樣子,這是個俊俏的公子,從前是浪子,如今回了頭,與她做了癡情郎。

就這樣不好麼?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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