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憑龐春生給你的錢多,反正就是個女娃娃,好綁的很。”
周遭的枝乾上,隱匿的蟬撕心裂肺在嚎叫。
文喜從越來越近的三個人中,聽見了“龐春生”三個字,倏忽間,覺得有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白天李叔的話就像是磁帶,不停在腦海中循環播放。
暴雨前夜的悶熱天好似都變成了寒冬臘月。
也顧不得他們還在說什麼,文喜拔腿就跑。
“靠!跑了!”
“草!誰他媽剛和老子說話耽誤時間,愣著乾嘛?追啊!”
“彆跑!”
耳邊是匆匆流逝的風,身前是無儘黑暗。
文喜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明明這條路走過無數次,此時卻像是一條漫長跑道,怎麼都找不到儘頭。
喉嚨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能夠汲取的氧氣也越來越稀少。而身後是比黑暗更可怖的存在。
她隻能往前。
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不遠處出現了一閃一閃的紅色光亮。在夜幕中,那點微光就像是救命良藥。
文喜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往光亮跑去,同時大聲呼叫:“救命——”
紅光消失,天上懸掛的月亮似乎又亮了一寸。
地上蕩漾的月光愈發清亮。
她撲進了一個滿是煙味,卻很有安全感的懷抱中。
“——?”
被文喜死死抱住的人也很震驚,他以為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卻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一個銀白色的影子,還沒拐彎直接鑽進他的懷裡。
男生開口:“你誰啊?”
文喜嘴裡還在喃喃,說話大喘氣:“救……救命……”
趙懸愣了片刻,突然覺得這道聲音有點耳熟。
隻是看裝扮還以為是哪個喝醉酒的女老板。
趙懸試探著叫了一聲:“文喜?”
身前不肯鬆手的人突然渾身一抖,以為他是一夥的,當即鬆開手否認:“我不是!”
那三個人已經追了上來,見兩人在這兒摟摟抱抱,一時之間沒分清是敵是友。
其中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混混開口:“夥計,這我們同事,喝醉了,我們來接她回去。”
趙懸大手鉗住文喜慌亂掙脫的手,防止她亂跑。隨後冷冷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三個混混。
“是嗎,你們同事多大,叫什麼名字。”趙懸狀若無意,輕佻問道,“要不你喊一聲,她要是應了,我就讓她跟你們走。”
“你他媽的哪來的?我們來接人關你球事?”其中一個看起來年輕的毛頭小子沒忍住,罵罵咧咧開口。
趙懸哼笑一聲,低頭輕聲和文喜說話:“文喜,抬頭。”
文喜聽到這道不那麼刺耳的、格外熟悉的聲音,才若有所知般抬起頭。
她的頭發不知什麼時候全部散開,有些頭發和眼淚汗水一起,粘黏在了的臉上。
柔柔月光照射在她的臉上,一片蒼白,像寂靜山巔的不動雪。
“趙……趙懸?”
趙懸在衣擺上擦擦手,捧著她顫抖的下頜,用大拇指擦掉她臉頰上的淚水:“是我。”
文喜得到肯定的回答,才反應過來他的手正捧著自己的臉。指尖的粗糲與溫熱,令她一時之間難以辨彆心臟是更慌亂還是更平靜了。
“趙懸。”
“嗯。”
再次得到回應,文喜才像是從地獄解脫回到現實。
“我不認識他們。”文喜輕聲說道。
“我知道。”
趙懸粗略打量了一下她,“受傷沒?”
文喜藏了一下自己的手,搖頭:“沒有。”
“前麵有個長椅,先過去坐一會兒。”趙懸給她指明方向。
文喜不知何時抓住了他短袖一角:“我有點害怕。”
趙懸還沒開口說話,對麵的三個混混就已經等不及了。
“把人給老子交出來。”黃毛吼了一聲。
趙懸推了文喜一把,看著文喜呆愣坐好,才回過身看著這三個人。
趙懸淡淡說:“當街綁架人,我記得是要坐牢的吧?”、
他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的麵部表情,有虛張聲勢、也有渾水摸魚,還有一個——
黃毛。
“你們領導是誰?”趙懸笑了一聲,在滿是蟬鳴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