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Chapter 29(1 / 2)

檸檬天 沒收星星 6115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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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懸握緊手上的方盒,掂量著說話的態度,不至於讓對方下不來台:“去和她道歉。”

文喜拿著拖把去了水池。

擰開把手,水流嘩啦啦作響,迸濺的水珠像翻滾的火星,灼燙著她的五臟六腑。

睜開眼,文瑞珍正在幫她換額頭上的冷毛巾。

“已經給你請了假,”文瑞珍坐在一旁,幫她掖著透出一條縫的被子,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才高三,學習上麵不要太緊張,不管你考不考得上大學,想留在安遠或者不留,媽都養你。”

麵對文瑞真近乎360度轉彎的態度,文喜藏在被子裡的手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從而佐證自己並非在做夢。

“媽——”剛開口,文喜就感覺喉嚨像被刀片割過。

“灶上煨著梨湯,等會涮涮嘴喝點。”文瑞真止住她的話,“先不多說話,如果等會兒還不退燒,咱們就去診所看看,畢竟打針比自己這土方法快。”

文瑞真又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文喜閉上眼睛,隻覺得世界在旋轉,曾經苦苦奢求的“偏頗的愛”竟然在此刻落在了她的頭上。

冥想了好久,轉頭看向床頭櫃上的日曆,才恍然自己在家呆了兩天。周五晚間變了天,打掃完衛生後出汗,回家路上迎了冷風,這一著涼,就病了整整兩天。

文瑞真幫她請了今晚的自習。

文喜又稀裡糊塗睡過去,夢裡亂糟糟的,既有柳春蓮,還有文建軍,好多熟悉的陌生的都在叫嚷喧嘩。再次一身汗驚醒,已經到了晚上六點。

晚自習的鈴聲已經敲響了。

文喜從床上爬起來,重新找了一件衣服穿上。推開房間門,沒在客廳看見文瑞真,又往旁邊走了幾步,文瑞真在廚房擇菜。

新租的房子還殘留著上一位住戶的痕跡,周遭都是小孩隨處粘黏的貼畫,有些撕下來了,有些還留有殘膠,沾了灰,又黑又黏,固執地貼在牆上。

聽到動靜,文瑞真放下手上的大蔥,手在圍裙上擦了個來回才起身:“怎麼出來了?”打量著文喜的衣服,又念叨著,“多穿點,就穿這一件怎麼行,你秋天的衣服……就那個軍綠色的襯衣外套,在我大櫃裡,取一下穿上。”

見文喜呆在原地,文瑞真關了灶上的火,去房間裡搗騰了幾分鐘,拿著衣服出來,蓋在文喜身上,用手背試探著摸了摸文喜額頭:“不燒了。”

文喜就像第三視角的上帝,看著文瑞真忙前忙後。也許是因為長時間的發燒讓她的思維運轉停滯,又或許是自己還陷在另一重夢境裡。一切的一切,從張欽闖進她房間的那一夜,天翻地覆。

母愛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矛盾體。

這個問題讓一向早熟的文喜也回答不上來。愛是什麼,在此時也成為了未解之謎。若說經過這麼多年文樂的“橫刀奪愛”,自己對文瑞真會有恨嗎?文喜可以很明確,她不恨。可若是讓她現在以同等的行為回報呢?她又覺得彆扭。

文樂可以脫口而出“媽媽我愛你,我超級愛你”,可以隨意撒嬌後祈求“媽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我可以去買奧特曼嗎”,更可以在文瑞真那一鞭子抽下來的時候,用眼淚作為最厲的尖刀,回刺後讓文瑞真心軟。

那愛究竟是什麼。

是嫉妒,是埋怨,是失落,又或者,隻是一毫秒的偏愛。

文喜坐在小板凳上,文瑞真匆匆將灶上燉煮的梨湯放在她麵前,梨肉已經燉爛,不知道看護了多長時間。

文瑞真撚了撚指尖的燙意,又跑進廚房:“先喝點梨湯墊墊肚子,我這兒還燉了雞湯,烙了餅子,吃點再喝藥。”

人類啊,從胚胎開始,就已經是個複雜的生命體了。會成長、會懂事、會埋怨、也會釋懷。曾以為上學時忘記拿作業就是“天都要塌了”,現在卻覺得平平無奇。或許吧,或許在很多年以後,也會覺得自己未曾得到的愛隻是滄海一粟。

周一晚自習下,文喜在走廊看見了趙懸。

周圍人流將若有似無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而他巋然不動,就像一座篤定此處生根的山,山間叢鳥驚飛,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過眼煙雲。

見她出來,趙懸才有了動作。

文喜的心隨著他越走越近的步伐震顫,短短一個周,趙懸的名字就像是一道響亮的口號,隻要人群中提及,必然引起漣漪。

“你怎麼來樓上了?”文喜出聲,趙懸亦是停下了腳步。

趙懸將手心裡的盒子半舉了起來,示意文喜看。

“給你送東西。”

文喜背上書包,向趙懸走去。

二樓和五樓的距離,是72級台階。而兩人在學校相遇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如果出現百分概率,那必定是當你向我走來時,我也向你走去。

兩人頂上的燈灼閃了一秒。

也許黑暗能讓人更好看見心動的眼睛。

文喜接過盒子,盒子周圍什麼標簽也沒有,也非透明,沒人猜得到裡麵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