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下紐扣,表情不佳,青筋在暗處劇烈地跳動。
宋青梨覺得,這句話確實有點傻逼了。
“不好意思。”宋青梨歎了口氣,“我們扯平吧。”
夾手的事兒暫時放在一邊,宋青梨更好奇他為什麼會在恒川工作。
最開始聽到hr說老板姓景她也聯想過他,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景川在南橋那邊開的有個古董店,雖然不說生意多好吧,但養得起倆二愣子,至少也能說明他現在過得沒那麼差。
而且四年前,他也說過,他不太喜歡在寫字樓裡上班的氛圍。
聽到她說扯平,景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那些年的事兒,不是簡簡單單一個“不好意思”就能帶過。
氣氛一點一點冷凝,他們之間豎起道屏障。
景川的表情愈發凝重,舉起一遝簡曆,抵到她眼前。
紙張扇來的風像一個碩大的巴掌,啪的一聲,砸到她臉上。
景川冷笑,“你那學校搬遷了還是合並了?”
“……什麼?”
“四年前去的英國,今年從北江畢業。”
“宋青梨,你能耐了。”
他的話就像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挑破她所有的遮掩。
宋青梨不說話,隻能默默承受。
麵對她的啞火景川也有些意外,盛怒一點點蔓延,卻無從宣泄。
盯了她幾秒,然後粗暴地將簡曆揉作一團。
兀自塞進肮臟的垃圾桶,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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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天來上班確實沒太多事。
上午開過新人會,講講企業文化和幾條紅線,順便讓大家整理整理自己的資料,過兩天有個新人團建。
各家小組長領回去發放工牌工位。
她的位置靠窗,時不時還有微風飄入。
等春天或者秋天來了,應該很舒服。
宋青梨將名牌插入工位,旁邊的位置空空如也。
聽hr說,是個女孩子。
明天才來報道。
她點點頭,一混就到了下班。
回家吃完飯,閒不住,又開始出來到處亂晃。
一晃一晃的,就晃到了南橋寺廟。
古董店還經營著,門口香爐灰煙嫋嫋。
她不敢停留,快步進廟。
小室兩壁擺滿了靈龕,夜晚人不多,一起來上香的還有一對夫婦。
他們看上去感情很好,大媽往哪兒走,大爺就勾著她的手臂往哪兒走。
宋青梨盯了幾秒,收回視線。
她燃了三炷香,鞠了幾躬,拜拜,然後安安靜靜地和照片上的人對視,和尚一邊敲擊木魚一邊誦念經文,不知是光線緣故還是現在的攝影技術發展太快,爸爸看上去還很年輕,嘴角也還保持若有若無的笑容。
那笑很溫柔,以至於她有一瞬的恍惚。
總覺得爸爸還在世。
爸爸的香爐裡埋著幾簇香根。
數量眾多,起碼在十把以上。
宋青梨今年回南潭攏共就才上過兩次香,其餘的不知道是誰上的。
出門落雨,香客們圍在屋簷下,門口人頭攢集。
白霧翻湧,細密的雨絲連接成線,不遠處青色的香爐還躥著暗紅的火光。
光線明明滅滅,淋到她的臉上。
視線虛焦,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和大爺一道出門,也一道在門口停下。
叫大爺好像也不太合適,但他看上去年紀確實挺大的。
半白的頭發梳成規規矩矩的偏分,眼窩深陷,眼角滿是皺紋。
不過他看上去脾氣很好,臉上時時刻刻掛著笑,看上去挺和藹的。
正想著,大爺忽然開口:“小姑娘,你很有孝心啊。”
“嗯?”宋青梨回過頭,長睫霎閃。
她其實長得很討老一輩的喜歡,彎彎柳葉眉下是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臉蛋白得透明,又附著天然的櫻桃紅。
遠遠看去,很有福相,像年畫娃娃。
但身體仍是虛瘦的,風一吹,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
大爺:“我這個月總共就來了兩次,每次都遇到你。”
“歸於緣分太虛浮,確實是因為你孝順常來我才能遇到你。”
“真沒有。”宋青梨搖搖頭,“我這個月也總共就來了兩次。”
“是麼?”大爺說,“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