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城監獄一枝花(1 / 2)

崛起之秀 悶騷的小兵 8045 字 2個月前

陽光,微風,草坪,飛翔天空的鳥和地上爬行的蟲;高牆,電網,瞭望台,持槍守衛的獄警和身穿囚服的犯人。這裡美好與醜陋並存,這裡是秦城第一女子監獄。

放風的操場,江暮染穿著鬆鬆垮垮的囚服,模樣懶散地躺在地上。眯縫著眼睛,嘴裡銜了根草咀嚼,不知道是在看天還是假寐。

秦城,是座極小的縣城,在泱泱華夏的地圖上你得放大無數倍才能將它找出來,找出來也是個小點,華夏國太大,而秦城太不起眼。可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卻是江暮染生長了二十年的地方。除此之外,她從來沒去過其他地方。

因為隻有秦城,隻有它,能夠讓她活命。

可算算日子,她也該出去了吧?

想來也是扯淡,她老老實實地生活,勤勤懇懇地練功,外加認認真真地照料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道士,結果四年前,老道士一個不滿意,就將自己踢到了監獄,待了整整快整整四年了!

檔案上,她清清白白,卻平白無故地來到監獄當囚犯。不是沒想過逃出去,可沒有一次成功。

尤其是三年前某天晚上,夜黑風高,她好不容易逃出了秦城監獄,沒想到,剛得意沒十分鐘就被老道士捉到,狠狠得胖揍了一頓,又扔了回來。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秦城監獄最堅固的防線居然是將她一手帶大的老道士!

“頭,新來了個賣白狗的,大家請你去上課。”鼻梁上架了副金邊眼睛,模樣清秀,三十歲出頭的女人突然走到江暮染身邊,壓低了嗓子說道。

她是江暮染在監獄裡的下手,外號“傳聲筒”,沒進來之前是政府搞人事工作的。按理說在政府裡頭搞人事,算得上仕途不愁,油水也夠豐厚。可她做人啊,太貪心!一貪心就容易被人抓住小辮子。

江暮染看也沒看傳聲筒,淡淡“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雖然在江暮染身邊待了這麼久,可傳聲筒依舊琢磨不透江暮染究竟什麼意思,按規矩,給新人上課是傳統,一般都由“頭”主導,其他人負責把風,可聽江暮染這意思,是不想去了?

眼見傳聲筒還杵在自己麵前,江暮染終於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道,“隨便讓人給說了規矩就行了,新人能出什麼幺蛾子。得了,你去忙吧,我要回去練字了。”

常言道,一個人的字就是一個人的另一張臉。對於江暮染這麼自戀的人來說,每一張臉她都會好好保養,所以每天她都要練上一會書法。

一首蘇軾的《江城子密州出獵》剛行雲流水般寫到“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就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來打斷,“不好了不好了,新來的在八監溜號了。”

“溜號”是監獄的黑話,意思是有人在號子裡逞凶鬥狠,不服管教。

江暮染握毛筆的手猛地一頓,墨點侵染了最後那個“唐”字。好好的一幅書法,筆法剛勁,筆鋒淩洌,一氣嗬成!卻又這般輕易地毀於一旦。江暮染向來自帶三分笑意的眼睛不由一暗,發出可惜的歎息。

“走吧,帶路。”

溜號的是個身體格外壯實的女人,皮膚很黑,一臉凶神惡煞,名字卻取得格外小家碧玉,叫做張玲玲reads;。

江暮染還沒走攏,就聽見八監裡傳來她粗狂的叫囂,“教我規矩?也不看看你們長什麼樣,我張玲玲算上這次已經是“三進宮”,懂得規矩比你們多得是!個個臭娘們,不就是想給我個下馬威,欺負我嗎?我告訴你們,我張玲玲天王老子都不怕,還怕你們說的“頭”?她最好彆來,來了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張玲玲囂張跋扈極了,口氣狂妄。顯然是道上混過的人,怎麼著也有兩把刷子。

“撲哧!”

江暮染人還未到,爽朗的笑聲卻傳到了八監。“放狠話,也取個凶一點的名字啊。張玲玲張玲玲,聽起來像大街上隨便抓了個人來。”

“誰?”張玲玲惡狠狠的看向八監門口,江暮染那張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眼睛永遠含笑的模樣映入眼簾。

高高瘦瘦的身材,比普通人高了不少,寬大的囚服穿在她身上使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麻杆,膚色很白,白皙的皮膚白得猶如營養不良,短黑齊耳的頭發,倚在八監門上,看起來清麗又孱弱,模樣不大,不是個狠絕色!

“你是誰?”張玲玲再次問道,對江暮染整體下了個判斷後,她顯然沒了剛才的警惕和戒備,看向江暮染的眼神也隱隱帶著蔑視和不屑。

低估他人,高估自己,就離失敗不遠。

江暮染依舊笑著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道,“江暮染。但其實我還有個更響亮的名字,“秦城監獄一枝花”。你可以簡稱我叫一枝花,不過名號都是虛的,我哪裡是這個監獄最漂亮的女人啊!我不過就是白了點,身材好了點,頭腦聰明了點,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張玲玲黝黑的麵龐一抽搐,對江暮染的敵意瞬間升級。不為彆的,就說她暗罵自己長得黑,身材不好,頭腦愚笨,沒有酒窩!

無論那個女人,聽見彆人罵自己總是不愉快的。

江暮染繼續自顧自說了起來,“我聽說你不想學習這裡的規矩,還打了人。初來乍到,是不是不太好?這樣吧,你先向你打的人道個歉,然後今天之內打掃秦城監獄一百個的廁所,我們就既往不咎,怎麼樣?很劃算的買賣。”

張玲玲冷嗤一聲,道,“黃毛丫頭,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江暮染笑了起來,酒窩深陷,潑墨的眼睛已悄然染上了戾氣,道,“我都說了,我是秦城監獄一枝花,你可不可以長點腦子。”

說罷,江暮染出手了!

沒人看清她的動作,甚至不知她何時從倚著的門上啟動,隻覺得一陣風刮過,然後“嘭”的一聲,張玲玲龐大的身軀已重重摔在牆上,怎麼也沒從地上爬起來。

江暮染已然站在剛才張玲玲的位置,依舊笑容不減,道,“我相信一定有人跟你說過,她們的頭叫一枝花。”

八監鴉雀無聲,突然有人發出弱弱的一聲,“頭,還沒來得及說。”

江暮染臉上的笑一僵,趕忙跑到張玲玲身邊扶她,一臉歉意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為你知道我還故意找茬,原來是個誤會啊。”

張玲玲半天沒喘上一口氣,被江暮染這麼一說,胸中一口甜血,“哇”一聲吐了出來。整個人疼暈了過去。

江暮染無奈地笑,笑聲卻猶如地獄裡的攝魂鈴,似是在嘲弄,又似是歎息,“溜號也就算了,為什麼選在我寫字的時候?”

江暮染耿耿於懷的,不過是她那幅毀掉的書法reads;。

“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

正當江暮染安排人將暈過去的張玲玲送到醫務室,突然來了個獄警,對張玲玲的慘狀熟視無睹,說道,“一枝花,監獄長有請!”

獄警頗為嚴厲,看起來不苟言笑,犯人們大多有些怕她,紛紛給她讓路。

“恭喜了暮染,你要出去了。”獄警走到江暮染身邊,低聲說道。

聞言,江暮染拚命克製住自己的歡喜,可麵上的笑容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那兩個酒窩深陷,看起來天真的猶如孩子。早已經豎起耳朵聽的犯人們聞言則紛紛表示恭喜,卻也有人不舍得,嘴裡說著些暖心話。

在大多數人眼裡,監獄裡的犯人都窮凶惡極,品行低下。可在江暮染看來,犯罪進了秦城不過是她們漫長人生中了一個汙點而已,她們也有感情,也有喜怒哀樂,甚至於,在這所小小監獄裡,她們的感情更加純粹,更加的令人感動。

“一枝花,出去後好好做人,彆回來了!”

“一枝花,你永遠是我們秦城監獄最漂亮的人!不對,我才是!你就比我差一點點,隻差一丁點。”

“一枝花,你走了可彆忘了我們啊!我是六監風騷徐二娘,就是昨年監獄文化晚會上跳鋼管舞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