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物質的匱乏,往往伴隨著無數令人發指的陋習。“買老婆”就是其中一項。
“劉二狗這個龜兒子,都喊了他莫牽婆娘出門,搞出麻煩了吧”
“把她們弄死算了,兩個小娘皮”
“弄死乾啥子,抓回去當婆娘多好,還不用花錢”
“反正不能讓她們下山,不然就遭了”
“————”
濃重的口音,居高臨下的俯視,嬉笑卻殘忍的態度,仿佛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兩個活生生的人,而是隨意買賣丟棄的物品。
傅天真抓江暮染衣角的手在發抖,她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卻看懂了他們的眼神。那是獵人盯著獵物的眼神。
“彆怕。”江暮染伸手去握女孩兒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安慰,卻發現白嫩的手心蹭破了皮,血混著泥土砂礫附著在傷口表麵。這種情況,應該好好消個毒才是。江暮染分心想到。
傅天真滿臉淚水,渾身發冷,壓根聽不進江暮染在說什麼,隻是拚命握緊江暮染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此時此刻,任何言語的安慰都是徒勞無功,任何一秒的耽擱都是致命的危機!
江暮染強迫地扭轉傅天真的視線,然後指著唯一一條通往山下的路說道,“看見了嗎?順著這條路跑,就像你剛才那樣,不要回頭。跑下去就安全了。”
傅天真隻是緊緊抓著江暮染,淚眼婆娑,拚命搖頭。
“還想跑?”一個個子矮小,手裡拿著鐮刀,臉上長了一塊黑痣的男人哈哈大笑,“你們跑得掉嗎?”說著,他像貓捉老鼠似的緩緩朝江暮染她們逼近。
越是愚昧的人,越是覺得自己強大。江暮染的視線從傅天真身上轉到這群扛著各種農具看似敦厚老實的山裡人身上,接著又轉回到傅天真身上。
她不是超人,能保證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護傅天真一個毫發無損。
於是她一點一點掰開女孩兒的手指,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連臉上酒窩的深淺都沒變過,可說出來的話卻殘酷萬分,“要麼你跑,要麼我跑。如果你不跑,那就隻能我跑。”
傅天真望向江暮染的雙眼一片茫然。
這時,江暮染已經隱蔽地推了她一把,說道,“跑吧,傅天真。”
跑吧,傅天真。女孩兒僵硬的身體有所動作。
跑吧,傅天真。女孩兒的腳尖移向了下山的路。
跑吧,傅天真,快跑啊!
於是女孩兒奔跑了起來!
隻是她跑得踉踉蹌蹌,腳步不順,像個剛學會走路就想著奔跑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擔心,想去跟著、扶著、護著、不厭其煩地叮嚀著。
跑遠的孩子總想回頭看,但一個嚴厲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不準回頭!”
不準回頭!女孩兒剛要回頭看的動作瞬間滯住,淚水如牽線般滑落,連風的速度都吹乾不了她麵頰的濕意。
隻是她背後,江暮染卻咧開嘴笑了起來。“快跑吧,傅天真。”
怎麼能讓人跑了?!
這群蠻橫愚昧,身上還沾著地裡的新鮮泥土的山裡人們瞬間躁動起來。雖然他們無知,可顯然他們也知道,要是傅天真真的跑下山,將山上的所見所聞說出去,他們將麵臨什麼。
即使他們現在想到的還隻是家裡買來的老婆被警察帶走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積蓄白花了,這也足夠讓他們出離的憤怒和害怕。
你以為光腳不怕穿鞋的,其實有點什麼,反而更怕失去什麼,不信,你讓他斷腳試試?
想起掙了大半輩子的錢,想到好不容易買來的老婆,絕對不能讓人給跑了!
這群人急了眼,有人甚至選擇放下手中的農具去追。
但站在路中央的人可不乾了,用腳尖勾起地上的鋸子順勢一甩,鋒利的鋸齒瞬間劃破布料狠狠嵌進了衝在最前麵的黑痣臉的右小腿肚。
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伴隨著一聲聲跪地慘叫,一下子令所有人頭皮發麻,冷靜下來。
見成功遏製住這群人追趕的勢頭,站在路中央的人才生氣地抱怨道,“你們全是傻逼嗎?這麼大個大美女站在你們麵前你們都能視而不見?”
“————”靜悄悄,沒人敢說話,抓緊了手中的農具,生怕成為下一個黑痣臉。
你以為對方人多勢眾,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但凡遇上點事,就魚驚鳥散。
終於有個看起來是這群人中威望最高的瘦高男人從震懾中反應過來,問道,“你想乾什麼?”
“我想玩老鷹捉小雞。”
“————”瘦高男人覺得自己遇到個神經病,“我們沒空跟你玩遊戲。”
“我不管,我就要玩老鷹捉小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