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2 / 2)

“什麼咒印?”隨之遊有些納悶,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啊,那個啊,你爹殺我的時候突然反彈了下,是那個不?”

江危樓如畫的眉眼微蹙,卻又了然,“若是他倒也不驚奇,但怎會到如此境地?”

隨之遊連連擺手,“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就是你爹死了。”

江危樓:“……”

他好一會兒才像是忍不住一般,很輕地笑起來,黑眸溫潤,“是麼?看來你肅清的已經到了天界?”

“那當然!怎麼,你做得我做不得?”

隨之遊很驕傲地挺胸。

江危樓便望著她,許久才道:“時間門差不多了。”

隨之遊立刻警惕起來,拖著椅子往後挪,“乾嘛,準備取我狗命報仇了?”

他聞言並未回複,隻是站了身,朝著她走了過來。隨後,他站在她身後,一手放在了她肩膀上,一隻手很輕地握住了她的下頜往上抬。

“哇你這樣搞得我很像傀儡——”

隨之遊感覺下頜癢癢的,沒忍住又說笑起來,卻在看見眼前景色的瞬間門話音頓住。

倒懸的月亮緩緩破碎,夜空驟然破裂,萬千黯淡的星星如雨一般往下墜落。破裂的夜空之中,極為耀眼的金光從中泄出,再仔細看去,竟是一道被萬千枷鎖束縛的身影——正是江危樓!

他身處金光之中,眼睛緊閉。

下墜的星星速度越來越快,拖著極長的光尾,朝著金光之中的江危樓而去,又在接近他的一瞬化作極其鋒銳,寒光畢現的劍貫串過去!

血液迸濺而出。

一顆顆星在此刻竟是如萬劍齊發,將金光之中的江危樓貫穿無數次,血液逐漸浸染他的白衣。

那濃重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稠,幾乎要湧到隨之遊的鼻間門。

不——不對!

那血腥味根本就是從她身後傳來的!

隨之遊愕然,還未來得及回頭卻已感覺江危樓用力地捏著她的下頜不讓她動彈半分,緊接著,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懷抱從背後包裹住了她。

江危樓枕在她肩上,側過頭道:“在這裡,每過十二時辰就會一場極刑。”

隨之遊指節微微顫動,“有這種必要麼?”

“有。”江危樓似乎很疼,呼吸湍急了些,熱氣撲在她耳上,“你那一劍確實很有成效,我在這裡,每刻都在遺忘。最初,我發覺我有時想不起你的麵容,後來,不再記得你曾說過的話,再後來,連你的名字都快要記不起。”

他又貼近了些,聲音也越發要從牙根裡擠出似的艱難,“經緯星象,天機八卦尚且歸我執掌,我怎麼能容忍這樣的失控。所以我寧願在這裡受著極刑,日夜反複將你我的過去藏於這星星之中,每日萬劍穿心,也不願醒來。”

江危樓的懷抱越收越近,他的語氣也越來越虛弱,大笑的聲音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隨之遊,我怎麼會不生氣呢?我怎麼會不恨你呢?又怎麼會……”

隨之遊閉上眼,許久才握住他的手,卻先摸到濃稠溫熱的血。

她道:“但你不忘記,會沾染魔氣。”

江危樓卻反問:“這個時候了,你卻還敢說這句話。你在意的是我收回記憶沾染魔氣,身中魔障,還是隻是覺得我記起來一切會找上你?隨之遊,你是真的沒有心。”

隨之遊掰開她固定自己腦袋的手,回頭望他,認真道:“那你就甘心,甘心你在這裡一輩子記住我,但我在外界逍遙自在麼?說真的,這可真不像你啊,當初你就敢在萬丈高的絕情崖上拔下劍,賭那法陣沒有消失不是麼?”

她又道:“你現在,敢跟我賭嗎?”

江危樓回以凝視,眸色沉沉,“賭什麼?”

隨之遊道:“賭你醒來之後,就算不記得我,就算我離你遠遠的,你也注定會讓我離不開你。”

他定定地看著她,如墨的眼眸中卻氤氳出濕意。

“巧舌如簧,行事乖張,三心二意。這就是你,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麼?”

江危樓鬆開了手,後退了幾步。

這時,隨之遊才發覺,他白衣早已血跡斑駁,正是方才的萬劍穿心的傷口。

亭中的棋盤於一瞬之間門化作千萬縷光,周遭景色儘數散去化作濃稠的黑,而他們站在絲絲縷縷的光線之中,猶如身在棋盤的黑白子。

棋盤之上,似有風吹過他們。

江危樓麵色蒼白,唇邊有血,卻又突然露出來個笑,“但沒有關係,我跟你賭,因為我曾經賭輸過一次。那是我唯一一次算錯人心。”

“也許你也沒有算錯。”隨之遊仍是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語氣帶點笑,“我曾禦劍帶你去我的山門帶你看星星與月亮,那時你眼疾,自然不知道其實那天晚上,那裡根本不是我的山門。而是渡界山,隻要再飛一刻鐘,就能離開修仙界。”

她曾想過,他們很像一對璧人。

隻是,如果在那時她放棄,那一切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

江危樓指尖上浮現極淡的光,他輕點空氣,一顆散發著瑩潤光芒的棋子落下。萬千縷光線消散於空氣之中,一切景象皆化作幻影,兩人身形也化作星星點點的光影。

隨之遊恍惚之中聽見江危樓含笑的聲音。

“阿遊,其實我賭的是你一定會來。若你不來,想必早已消弭於五界之中,醒來又有何意義?”

隨之遊還未來得及細想,再一睜眼,卻已經回到了寢殿之中。費儘神力入侵識海的疲憊襲來,她沒忍住推了推江危樓,沒多時,他也悠然轉醒,恍惚片刻中後,蹙眉望著她。

“我,沒有忘掉。”

“正式跟你介紹下,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曾經的六界之主,區區小事,不必謝。”

“……看來的確發生了很多事。”

江危樓頓了下,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她三兩下脫掉了鞋子爬上了床。他再次微微蹙眉,側過頭,輕聲道:“你做什麼?”

隨之遊爬進裡側,把他往外擠,“彆這麼小氣,累了,這地兒給我睡下,反正你睡這麼多年了。”

江危樓:“……”

隨之遊:“要不一起?”

江危樓:“無妨。”

隨之遊:“啊這,我開玩笑的。”

江危樓:“曾經的六界之主,既然是君,便該君無戲言。”

隨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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