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刺殺(2 / 2)

現實容不得林元瑾再多想,破損的馬車突然一動,伴隨著外界馬匹被傷到之後的痛苦尖鳴聲,車廂整個被胡亂扯了起來。

透過車簾,隱約能看到手中握著血漉漉箭尖的馬夫被狼狽地甩在了泥地上。

“馬怎麼還活著?!”“你們剛剛都在乾什麼!”

惱火的咒罵聲很快就被疾馳的馬車甩在了後頭。

林元瑾聽到數根箭矢射到馬車後麵的木板上,自己隻能死死抱著車廂裡為數不多的扶手,感受著馬車在根本不算道的山道上橫衝直撞。

樹杈掃過,撞到樹乾,馬車在不詳的路上變得千瘡百孔。

林元瑾在馬車裡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馬會帶著她通向生路還是死路。

突然,一陣恐怖的騰空感升起。

林元瑾的後背撞上車板,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她的手被尖刺劃開,她的力氣根本不足以拽住扶手,整個人被甩出了馬車。

失重,墜落。

她看到稀疏的樹杈,昏沉的天空,險些向她砸來之時被樹乾的衝力帶偏的馬車廂,冰冷的落在她臉上的雨滴。

她聽到腦後在重擊後響起的最後一聲痛鳴,伴隨著背後一陣讓人五臟六腑移位的衝擊,口中咳出一口血,以為她摔在了地上,但墊在她後麵的溫熱的物時又比石塊要柔軟百倍。

林元瑾感覺自己呼出了最後一口氣,在眼前上下不一的黑白之中,隱約看到身下抽搐著的馬,徹底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

天上的雨淅淅瀝瀝地下。

潮濕泥土的混雜著濃重的血腥氣,周圍的呼吸聲在不知不覺中已全部消失,破爛的馬車橫屍於野草邊。

林元瑾倒在灌木叢後,視線模糊,艱難地看著旁邊已沒了聲息的馬兒,眼前一陣陣泛著黑色,胃裡的饑餓在渾身的劇烈痛楚下都顯得沒那麼突出。

雨水順著臉頰滑到皸裂起皮的嘴唇上,碰到出血的傷口又是一陣密密麻麻的難受。

不知該是喜還是憂,林元瑾並沒有死。

暫時。

但帶著她逃出圍剿,還在墜崖中救了她一命的馬兒已經逐漸僵硬。

林元瑾僥幸逃生,心中卻並沒有半分快樂,隻是茫然地回憶起來。

是誰要殺她?林琟音?還是誰?

為什麼?

為了皇帝的賜婚嗎?

雨水混著鹹味,潤濕著林元瑾火辣辣的咽喉,好似在強逼著她清醒過來,疼得她眼淚順著雨水一下滑下,口中的嗚咽破碎又嘶啞。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性命好像從來都由不得自己。

但這也無礙,林元瑾隻是想安穩地活下去而已。

隻要能衣食無憂地活著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但就現下而言,這竟也是奢望。

林元瑾蜷縮在冰冷的石地上,吸了吸鼻子,看著毫無知覺,動彈不得的雙腿,實在怕落下殘疾從此生不如死,竟短暫地生出了自殺的念頭。

死亡,或許對旁人而言很遙遠,但對於她而言一直都近在咫尺。

她從來不是杞人憂天。

這漫漫長夜裡,她一直都在恐懼死亡的到來。

山賊一言不發,氣勢洶洶地殺戮的記憶在眼前反複。

她像個破破爛爛的木偶,難以動彈卻依舊辛苦地求生,喝著從天而降的雨水,試圖等待著能有人來救她,但現實可能是想殺她之人先一步找到她。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現下還活著不過是一時僥幸。

然而無論是哪一方,都沒有任何聲響。

她從天亮等到天黑,生怕錯過一點聲響,為了一丁點兒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呼救,身上的傷口因此開裂了一次又一次,血液浸紅了身側的石縫。

直至現下,距離她從山崖滾落已有一天一夜了。

蟲豸爬過她的皮膚,腳踝腫得沒了知覺,裙衫在滾落過程中被樹枝劃得破破爛爛,泥濘如附骨之疽般扒在她的身上。

林元瑾終於意識到沒有人會來找她了。

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那群凶惡的山匪暫且也不會特意來殺她了。

林元瑾酸澀彌漫在鼻腔中,身軀卻已經分泌不出淚水了,每一次喘息都如同在胸口劃開一條口子,如受淩遲之苦,體內的臟器仿佛不斷在痙攣,提醒著她的脆弱與難堪。

她並沒有掉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