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驚擾(2 / 2)

孫太醫怔愕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似乎未曾想過自己的同僚竟會診出如此不清不白的脈案。

皇帝“嗯”了聲,平淡地看向孫太醫和鄧郎中,沉聲:“你們可還有話要說?”

眼見鍘刀就要緩緩挪到他們頭上,孫太醫大汗淋漓地開口:“太子殿□□虛,這三月用藥不斷,近日更是飲了虎狼之藥,你們可仔細診了?!”

院長先是一蹙眉,未曾想過自己會被當眾質疑,隻撫了撫胡子,意識到這是一樁什麼案子:“太子殿下身強體壯,未有用藥痕跡。”

“是啊,孫太醫可莫要信口開河。”旁邊的太醫搖了搖頭,失望地看著孫太醫,“哪怕再召十個太醫,蒙上眼,也照樣是這個結果。”

二皇子都懵了下,狐疑地看著崔夷玉。

他記得那藥性烈,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哪怕是尋常大夫也一診便知,但太子若沒喝那藥,現在必然陽虛體弱。

“不可能!”孫太醫眼見皇帝抬起手,似要下敕,對上一側二皇子和裴相等人失望的目光,當即慌不擇路甚至在地上爬了幾步,頭重重地砸在地上,涕泗橫流,“陛下,微臣親眼見過,太子殿下軀體羸弱,不能人事啊!”

“臣若有半分假話,自願受剝皮楦草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哭聲震耳欲聾,驚得在場的人未有一語。

親眼見過!不能人事!

這……

“放肆。”林元瑾眉頭緊皺,著實沒想到這件事發展到這一步還沒結束。

“孫太醫失禮。”二皇子慢悠悠地開口,對上林元瑾的視線,笑著搖了搖頭,“你是親眼所見,皇嫂也是親眼所見。如今你言語相逼,難道還想要皇兄向眾太醫自證清白嗎?”

“彆說是皇兄,臣弟也無法對著一群太醫從容自若啊。”

“臣是放肆,但句句實言。”孫太醫抬起頭,血紅的眼眶死死地盯著林元瑾,“太子妃殿下,您敢承認您現下尚是處子之身嗎?”

林元瑾握著崔夷玉手腕的手緊了緊,死死地盯著孫太醫,遏製住自己心底的不安。

“孤不知你們今日究竟有何倚仗,如此相逼。”崔夷玉輕輕碰了碰林元瑾的手背,示意她放心,“汙蔑孤不夠,還要汙蔑孤的太子妃。”

“兒臣不孝,擾了父皇清淨。”崔夷玉轉身看向皇帝,一掀衣袍跪下來,行了個大禮,“兒臣願以此身證明兒臣與太子妃的清白,以止流言。”

皇帝看著他俯身跪下依然挺直的脊背,長長歎了一口氣,注意到旁邊受了汙蔑無所適從的林元瑾,眼裡不禁盛滿了疲倦,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李公公領會,抬手指向側殿,恭敬道:“兩位殿下,請吧。”

林元瑾隻能眼睜睜看著崔夷玉和二皇子,連同孫太醫在內的幾位太醫一同走向了偏殿。

過了一會兒,李公公傳了兩碗鹿血送進去。

一分一秒過去,林元瑾誰也不看,垂眸如坐針氈,手中的茶涼了便有宮女替她添上熱的,她心中惦記著人,也不知是過了一刻鐘,還是小半個時辰,門口終於有了動靜。

林元瑾連忙看過去,就見二皇子臉色古怪,似有幾分難以置信,而崔夷玉麵容皎白偏偏眼尾泛紅,似白玉有瑕,匆匆走過來,偏偏刻意避開了她的視線。

“啟稟陛下,兩位皇子身體安康無恙。”太醫們篤定地說。

孫太醫跪倒在地,麵如死灰,似還未從方才的震撼之中脫離開,等皇帝派人捉住他的雙臂,才掙紮起來,恍惚間像是發現了端倪,目眥欲裂地瞪著崔夷玉:“你不是太子!”

“陛下明察,此人並非太子啊!”

皇帝卻似聽不到孫太醫的聲音,擺了擺手,任由太監們將孫太醫連拖帶拽地扯出了殿外,直至再看不見他的身影,隻有隱約的餘音繞梁回響。

鄧郎中下跪請罪:“臣聽信小人讒言,自願領罰。”

“革職查辦。”皇帝言簡意賅,並不想多言半個字。

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後都恍若未聞,似是也覺得孫太醫的話可笑,連辯駁的心思都沒有。

二皇子和裴相等人麵露神思,隻覺崔氏老奸巨猾,此行恐怕是上了崔氏的當。

今日一事讓皇帝心中有了偏頗,隻怕日後更難扳倒太子。

他們同樣沒把孫太醫的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