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符黎君卻並不按他們計劃好的劇本來。
在申閬喚過一聲後,那帷幕背後的身形並無一絲動靜,或許是錯覺,但孔嘉感到脖後寒毛根根豎起,他似乎在打量她。
可就這麼僵持下去,總也不是個事兒。孔嘉頂著苟遂的馬甲,行事便沒了那麼多顧忌,徑去掀開了帷幕的一角,瞪了申閬一眼,他這才如夢方醒般從彆扭裡轉過神來,從掀起的幕角處呈上一早準備好的九尾狐拂塵。
這便是狐族中用作嫁妝的至寶了,而根據胡映理的觀點,符黎君真正想要的隻是這把可拂萬物塵埃的法器,她才是那個“嫁妝”。
果然,九尾狐拂塵一出現,原本僵持的氣氛霎時便有了些鬆動。整個過程中,孔嘉始終低垂著頭,將卑微的“陪嫁丫鬟”身份貫徹到底。
因此,她全然沒有直視符黎君麵龐的機會,隻能看見一隻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接過了“新娘”帶來的嫁妝。
拂塵入手後,符黎君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冰窖中打撈而出,冷冽且銳利。
“抬起頭來。”
孔嘉隱約覺得這聲音耳熟。
申閬的長眉抖了抖,他何曾被人如此居高臨下地指揮過,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做出乖順模樣,顫巍巍抬頭。
站在孔嘉的角度偷偷順眼打量他,平心而論,這小子其實生得極好,有種雌雄莫辨之美,往常因為其氣質頗為邪戾,掩藏了這一點。今日被包裹在新娘服飾裡,方覺他隻憑借自己脖子以上,扮作美嬌娘也是儘使得的。
隻是脖子以下過於不和諧,故還是借用了幻術。
“誰說你了?”符黎君慢條斯理作答,卻聲調更寒。
咦?不是說他,難不成是自己?
頂著一臉黃毛的孔嘉百思不得其解,真沒聽說過這符黎君是個毛絨控啊!
她疑惑著將目光從申閬身上轉移,看向帷幔後的符黎君。
一陣穿堂風過,夜間水上沁涼,風拂在孔嘉身上,她打了個寒戰。
帷幔徐徐被風掀起,露出背後的人。
他麵容平靜,如夜間湖水,了無漣漪。此刻目光因帷幔的打擾,也順著落在孔嘉的方向。
孔嘉猝不及防與符黎君對視上,心中發虛,正要道歉一聲低下頭去,卻忽然愣住。
背後之人,兩目如寒潭,深邃不見底,俊美如神祇,麵上卻長覆高嶺冰霜。
不是時淵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