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漂亮的小姑娘(1 / 2)

梅實迎時雨,蒼茫值晚春。

下午下雨了。

清明的桃花雨以後,端午的梅子雨又來了,對於劉長安來說這並不是一件討嫌的事情,大部分無所事事而閒暇的人,都會覺得雨天讓懶散的狀態更加理所當然。

對於郡沙的學子來說,當然是煩人的,少有人看天氣預報,晨間出門的時候便沒帶傘,午後淅淅瀝瀝的雨就下個不停。

1954年的梅雨特彆長,超過了兩個月,引發了曆史罕見的澇年,而1958年的梅雨又隻有兩三天,引發了大旱。

雁濕行無次,花沾色更鮮。

劉長安找了許多花色,都不是很滿意,畫了一下午畫,畫了許多衣服,也畫了許多安暖,衣服上的花色不同,美人的嬉笑嬌羞嗔也各自不同。

要是三四十年前,有劉長安這樣多才多藝的人,他這麼做大概會很受歡迎吧?白茴這麼想著,一邊替安暖遺憾,多才多藝的人往往始亂終棄,他們覺得自己很有才華,心高氣昂,而事實上在如今的社會上,這種才華並沒有什麼用,隻不過是開個畫室,擺個攤給人畫素描,或者收點給死人畫遺像的活計,然後他們從學生時代的引人注目和風光,變成了現實中的落魄,心態失衡之下遷怒於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

出頭的當然有,可不是少嗎?

而且藝術界的人打老婆玩小三,搞各種亂七八糟的放縱派對,墮落起來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如果安暖聰明一點,最終還是會離開劉長安的,到時候劉長安捧著他今天畫的這些畫像,是濁淚縱橫,還是怒火中燒,把這些畫都給撕碎一瀉心頭之恨呢?白茴又同情了一會兒劉長安。

一整個下午,白茴一會兒同情安暖,一會兒同情劉長安,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麼,總之劉長安這個人討厭極了。

劉長安逃了最後一節課,也沒有在意自己沒帶傘,來到了子平街上。

這是一條老街,在如今的格調追求標準中,老街當然是有些情懷和地位的,若要在文字中加入“老街”的字樣,寫些於“老街”中驚喜發現一家手作店,老板的故事娓娓道來,在嫵媚的午後讀書於此度過梅雨的懶,諸如此類的東西發布在社交媒體上,頓時覺得比那發幾張到此一遊照和自拍,定位在馬納羅拉小鎮的閨蜜高上不知道幾個檔次。

子平街口原來有一個大大的貞節牌坊,在清朝還是死僵硬挺的時候,這一整條街都屬於開布坊的藍家,隻是後來自然而然的落魄了,解放後幾經折騰,現在老藍家的後人在不遠處開了家舊書店,人們都叫他藍老板。

劉長安今天當然不是去找藍老板買書或者下棋,這條街儘管已經麵目全非,但是保留著原來的行業格局,除了現在少見的布料店,還有湘繡鋪子與中老年人成衣店,還有劉長安要找的一家裁縫鋪子……現在叫私人訂製。

走過淅淅瀝瀝滴雨的半街梧桐,在陰沉的天氣裡,整個落地窗占據四個鋪的店麵十分耀眼,“說解”便是店名。

以前店鋪沒這麼大,但是看那店名旁邊小小的印章上的名字“翁四枚”,大概是沒有換老板。

“說解”取自《說文解字》,店老板認為做衣服和造字一樣,字個個不同,音形意各不相同,衣服也一樣,不同的衣服需要不同的人來穿著,便是不同的風情,不同的解讀,故店名“說解”。

店麵正麵一整個就是落地玻璃窗,一側台階走上去,另一側台階走下去,劉長安從這邊走上去,看到另一側團團圓圓的打開許多傘,一群身材曲線仿佛一浪一浪聚集在一起的女子們走了下去。

其中一個是秦雅南,另外一個頭發盤成榆錢兒一樣的女子似乎身份格外不同一些,一人為她打傘,一人挽著她的手臂,還有人匆匆趕去打開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賓利車。

秦雅南送了那名女子到台階下,沒有走遠,走回來看到了站在台階上的劉長安。

“你怎麼在這裡?”秦雅南看了看時間,“你逃課了?還沒帶傘!”

畢竟是表姐,看到正常下課這個時間點絕對不能出現在這裡的小表弟,淋成個落湯雞,秦雅南很自覺地融入了自己的身份角色。

“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

秦雅南眼角的肌肉跳動了一下,還好今天的空氣濕潤而厚重,她的呼吸都沒有那麼急促了,所以也沒有按住胸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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