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它!那隻夜雀!”
孟溪一嗓子, 旁邊的隊員和守衛都愣了一下,哥羅克隊長反應最快,立刻調派人手。
“穆羅,哈克卡到西牆來!”
“摩羅斯, 撒網!”
“……”
哥羅克隊長迅速下令, 自己則用那不太靈便的步子, 快速進入帳篷, 搬出來了爬梯, 搭在西牆上。
他搭梯子的時候, 孟溪幾人已經在爬牆了。
孟溪翻了過去,耶羅娜隨後,塔桑力亞試了一下沒過去, 米尼斯姐姐則是過來幫哥羅克隊長搬梯子。
“謝謝。”
哥羅克隊長給米尼斯姐姐道謝。
米尼斯姐姐低頭微笑。
“噢對, 快翻牆。”
哥羅克隊長回過神來,差點就要和米尼斯姐姐謙讓一下, 幸好他回神快,翻過牆的時候,還能目睹抓捕過程。
隊員摩羅斯拿著網兜過來了, 孟溪和摩羅斯一人一個網兜,拋向空中。與此同時, 下方的隊員穆羅和哈克卡, 也提著捕鳥網, 從下網上拽。
孟溪感慨哥羅克隊長真是準備齊全,隊員手上竟然都有專業的抓鳥工具。
天羅地網之下, 手忙腳亂之下,這隻小夜雀被好幾張網重重捆住,落在地上再也蹦躂不起來。
“卡住嘴巴, 彆讓它自殘。”
哥羅克隊長命令著。
隊員對此早有準備,穆羅已經抓住夜雀的爪子和嘴巴,另一人則是用防護布條給夜雀身上打包,讓夜雀無法在自己身上啄出傷口。
“呼……”
確認一切都在掌握,哥羅克隊長才喘著粗氣,湊過來檢查夜雀的情況。
孟溪也湊過來一起檢查。
她首先看的是夜雀的頭部,在絨毛下麵,她並沒有找到食腦族標誌的十字刀口疤痕。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並不是所有被食腦族控製的動物都一定會有刀口。
據資料上說,控製方式不同,動物身上的痕跡也會不一樣。
所以眼下還要用彆的方法驗證一下試試。
於是哥羅克隊長看著夜雀,夜雀看著哥羅克隊長。
一人一雀大眼瞪小眼,持續了十幾秒。
“咳咳,孟溪,你是怎麼確定它是‘食腦族’的?”
“確定?我不確定啊。”
“啊?那你……”
“我隻是看了它一眼,莫名有種感覺,它不太對勁。”
孟溪組織了一下語言,現場編了個理由。
她不想真的說明自己有什麼特彆的感覺,一方麵是想遮掩自己的特殊,另一方麵則是她真的不太確定對視的那一瞬間,是直覺,還是真的有什麼感應。那瞬間太短了,來不及讓她仔細區分。
“我覺得它的眼神,額,很有智慧。”
對孟溪這樣的說法,哥羅克無言以對。
不過讓孟溪注意到的是,其他的行動隊員,額,治安隊員,並沒有因為她這樣模糊不清的理由而感到不高興。
這些隊員雖然平時不太喜歡她們這些“沒啥用”的青少年,但是在做事的時候,隊員們並不參雜個人感情。
哥羅克隊長的第九隊的確訓練有素。
就在孟溪觀察這些的時候,哥羅克隊長忽然把打包好的夜雀攥在手裡,拿到了身後,然後扭頭衝孟溪眨了眨眼睛。
或者說,有點擠眉弄眼,好像在給她打什麼暗號。
孟溪還不明白什麼意思,隻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接收到對方的眼神了。
然後哥羅克隊長把夜雀重新拿回了眼前,一邊打量,一邊若無其事地和孟溪對話。
“既然可能是搞錯了,我們不如把它烤了,當宵夜。”
聽到哥羅克隊長這麼說,孟溪現在明白對方剛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這是要對夜雀進行一下試探。
不止言語試探,第九隊還有其他動作。
在哥羅克隊長說話的時候,那位叫做穆羅的第九隊隊員,悄無聲息地靠近兩人,他剛才從野地裡挖來了一隻蟲子,此時在隊長說話的空隙,隊員穆羅將一隻蚱蜢樣的小蟲拿到了夜雀視野的邊緣。
這樣言語和動作的雙重試探,讓夜雀露出了馬腳。
對哥羅克隊長的話,夜雀的反應很正常,它像一隻真正的夜雀那樣,聽不懂沙裡語,所以對自己要被烤了這件事毫無反應。
但是於此同時,它在另一個試探上露出了馬腳。
它沒注意到隊員穆羅拿過來的蟲子。
這就很奇怪了。
如果夜雀真的是夜雀,真的是聽不懂沙裡語,那它為什麼沒注意到視野旁邊的蟲子呢。
很可能的原因是,它並不是聽不懂沙裡語,而是聽懂了隊長和孟溪的對話,故意裝作聽不懂,所以它的注意力,全在對話和偽裝聽不懂上。
而對夜雀的本能,它就出現了扮演上的疏忽。
光顧著裝傻充愣,忘記了出現蟲子它應該表示表示。
哥羅克隊長冷笑了一下,拿過穆羅手中的蟲子,在夜雀的正麵搖晃。
看到小蚱蜢,夜雀明顯愣了一下,它知道自己暴露了。
“穆羅,把它帶回去審訊。”
“是。”
短短幾個操作,哥羅克隊長就測試出了一位食腦族動物,不得不說,這種對食腦族的專業性,讓孟溪很佩服。
第九隊一定和這些敵人打過很多交道了。
“你的直覺很敏銳。”
哥羅克隊長稱讚孟溪。
然而就在孟溪想要客氣一下的瞬間,她的意識一黑,瞬間進入了一間暗室裡。
桌子,油燈,地圖,旗幟。
孟溪反應過來,這是一個記憶片段。
而且是食腦族的記憶片段。
仿佛和上一次的記憶片段是在同一個地方,這次記憶的主人非常煩躁,孟溪感應到了煩躁不安的情緒,然後視野在房間中來回移動,應該是記憶主人正在來回踱步。
借著移動的功夫,孟溪看清了房間中更多的細節。
房間的一麵牆有著潮濕的石壁,一處深水的痕跡上長滿了青苔。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滴水的石壁中間有一個凹槽,那裡麵放著一座古怪的石像。
石像的主體是一個遍布溝壑的大腦,大腦的底座上則張開十幾根觸手,非常詭異。
在石像底部,還畫著食腦族的大腦圖案。
在觀察石像細節的時候,孟溪再次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將她推出了記憶片段。
不過這一次很奇怪,那力量好像不太強了,應該說,孟溪感覺到另一個方向上有著相反的力量,再將她往回拉扯。
拉扯的力量像是從石像的方向發出來的。
一個力量想把孟溪推出去,而石像方向的力量卻想把她拉進來。
兩股力量較量了一下,最終孟溪還是被推了出去。
孟溪的耳邊,重新出現了哥羅克隊長的聲音。
對方特有的沙啞尾音還未完全結束,這說明孟溪意識的離開不過是一瞬間。
“——很敏銳。”
哥羅克隊長稱讚孟溪。
“謝謝,我可能是獵物抓多了,就比較有感覺。”
孟溪謙虛。
兩人正說這話,剛剛走開幾步的隊員穆羅又轉了回來。
“隊長,夜雀有情況。”
穆羅把夜雀拿了回來,兩人發現剛才還老實認命的夜雀,忽然開始劇烈掙紮,雖然被打包成了粽子,但這小生物的力量卻大得出奇,讓整個布團都震動了起來。
孟溪和塔桑力亞他們,看得很驚奇。
但是哥羅克隊長和穆羅他們,似乎對這個現象並不奇怪。
哥羅克隊長搖了搖頭。
“又毀了一個。”
哥羅克隊長給幾人解釋了一下。
原來在食腦族的控製中,有時會出現某種超載現象,雖然不太確定原因,但是這種現象會導致動物失控,有時表現為反常行為,有時則是乾脆直接對外部刺激失去所有反應。
眼前的夜雀,顯然就是進入了最壞的狀況。
它在劇烈抽搐後,陷入安靜,眼睛雖然睜著,卻對外界的一切刺激失去了反應。
這個樣子,就像腦死亡。
難得抓到一個真正的食腦族動物,而且還是在受害者帳篷附近發現的,哥羅克隊長本以為審訊能夠有所發現。
想不到最後還是一場空。
“其實我們最近抓了不少疑似食腦族的小動物。”
“但今天的夜雀是其中暴露最明確的一隻。”
“可惜了。”
哥羅克隊長說著。
孟溪聽這個說法,莫非第九隊已經抓了很多小動物了。白天學徒庫羅庫看到哥羅克隊長抓蛇,看來也不是隊長一時興起。
那第九隊的辦事處,豈不是變成小動物看守所了。
第九隊和孟溪她們的第三十九小組,就這麼交流著情況,回到了外城區醫師會的院子裡,重新來到第一位受害者的那頂帳篷前。
孟溪一行人最初來此,就是想看看第一位受害昏迷的醫師學徒的情況。
剛才因為抓夜雀耽誤了,現在哥羅克隊長領著,一行人一起進帳篷。
撩開帳篷門簾,一行人首先感覺到的是溫暖。
帳篷通氣且擋風,內部的氣流比較柔和,在加上火盆的升溫,讓人感覺很舒適。
大大的帳篷中間,是一張病床,靠近病床的位置,不再使用火盆照明,而是加裝了節點人的照明燈。
那種類似車燈的照明晶石,隻要有動力刮蹭摩擦,就會發出光芒,此時後方的動力發條正在運轉,內部的齒輪帶動機械,不斷刮蹭晶石背部,晶石在穩定的摩擦下,發出穩定的光芒。
在三麵發條動力燈的包圍下,病床照明充足,即便隔著幾米遠,孟溪也能清晰看清女孩的睫毛和眼皮在微微顫動。
“她在做夢嗎?”
孟溪問道。
“應該是的。”
哥羅克隊長介紹,守在女孩病床旁邊的,是女孩的姨媽,同時也是醫師會的成員,一位超凡者醫師,也是一位管事。
看到孟溪一行人的時候,這位醫師的眼神閃過疑似疑惑。
她大概不清楚,為什麼會有些年輕人到這裡來。
她肯定這一行人不是醫師會的學徒。
孟溪、塔桑力亞、耶羅娜和米尼斯,四人向女醫師禮貌問候,並介紹了自己。
“治理中心又弄新花樣了……”
女醫師喃喃自語。
聽起來她並沒有關注沙羅各部門近期的變動,也許是近期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外甥女身上。
就在雙方互相介紹,哥羅克隊長居中說明情況的時候。
孟溪的目光,漸漸從病床上的女孩,轉移到了病床的底下。
不止是地毯、地麵,她在看更底下的位置。
孟溪竟然有一種感覺,這地底下有東西。
就像剛才在圍牆上看到夜雀時一樣,她這次雖然什麼也沒看到,但是卻隔著地麵,感覺到了地下有東西。
“我們嘗試過換位置,布置隔離結界,也許是結界的針對性不夠,但是都沒有效果……”
哥羅克隊長說著。
在耶羅娜的家裡,他們就布置了阻礙食腦族技能的超凡力量結界。
在那之後耶羅娜就沒有做過怪夢,結界應該是有一定效果的。
而在第一位受害者這裡,他們以往對付食腦族的做法,都不起作用。
“按以往的經驗,食腦族的超凡技能,釋放者必須要在目標人物周圍持續保持影響。”
“不論是用催眠,還是某些意象、物品來暗示,這種影響都必須持續,才可能造成不間斷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