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守閣臨海一側的瞭望台上設宴,廣邀城內名士,共賞這一舞。
舞蹈之好與壞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將桃色新聞扭轉成與民同樂,為何會愛慕從未見過麵的城主大人?還不是因為城主大人治理有方,民眾安居樂業,這可不是女子單純的傾慕,這是百姓的愛戴!
這場宴席被安排在了三日之後,不過一眨眼,就來到了開宴那天。
這裡的一眨眼,是真的一眨眼。
夢境中時間的流逝非常奇怪,像是摁下了加速鍵,非關鍵劇情都被一筆帶過,花野井千夏的腦海中明明擁有這三天的記憶,感覺上卻好似隻過了幾分鐘。
天守閣的這座瞭望台依懸崖而建,望出去就是廣袤無垠的大海,與水上宮殿處的靜謐不同,這裡的潮流洶湧無比,一下下拍打在崖壁上,聽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今天的宴席要比花野井千夏他們到來那天更
加豪華,城內的望門基本都來了,這麼盛大的聲勢,當然不會是隻為了久穀綾奈一人。
天色晴好,萬裡無雲,賓客們各自入座,分桌而食。
作為若狹城的城主,萩原研二自然位於最上首,左手邊是身份最貴重的客人平姬,右手邊則是諸伏景光。
花野井千夏和降穀零雖說也是客人,但在這個看重身份的年代,即便本事再大,沒有任何名聲或是獲得一官半職,理所當然得排在下首。
宴席嘛,無非也就那樣,大家吃吃喝喝嘮嘮嗑,順帶介紹一下新來的幾位客人。
趁此機會,萩原研二引出了平姬的身份,並當眾感謝她救了自己,稱一句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在如此隆重的場合談起這件事,就是為了將平姬的“救命之恩”宣揚出去,百姓向來對英雄救美一事津津樂道,美就英雄嘛……也大差不差,反正他們會自己找糖磕。
到了那時候,就算鬆田城主想將妹妹嫁給其他人,也要考慮考慮是否合適了。
鬆田陣平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即使隔著麵紗,座位又相距甚遠,花野井千夏都能看出來他現在的心情有多麼不爽。
比他更不爽的,是正在雅間準備一會兒上場的久穀綾奈。
平白無故被搶了功勞,是誰都會不爽,此時的她,全然忘記了當初的自己是多麼拔【嗶——】無情。
海風微鹹,和著浪聲卷過賓客們的衣擺,推杯換盞之間,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一抹巨大的黑影在海浪中一閃而過。
哦,不對,花野井千夏注意到了,不過她沒放在心上。
花野井千夏和降穀零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一起,托這位冷麵俏劍客的福,想上來搭訕的其他客人們都被嚇跑了,清清靜靜,挺好。
她閒著沒事,乾脆將視線放在對方身上,上下打量。
降穀零依舊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坐姿挺拔,就連吃飯時也一板一眼的,根據她前兩天圍觀的比賽,這家夥的劍道水平應該極其高超,天守閣內沒一個武將能打過。
好家夥,那片沙灘是刷新點吧,什麼人才都能刷出來,不過還是她這個巫女最牛掰。
花野井千夏正美滋滋地自戀著呢,卻見降穀零像是忽然間察覺到了什麼似的,一把握住身側的武士刀,望向
大海,眉頭緊鎖。
就這麼緊緊盯了三四秒鐘,他又轉頭看向花野井千夏,猶豫一瞬後,開口問道:
“巫女,你有沒有感覺到……”
未說完的疑問被驟然響起的樂聲打斷,三味線淡雅的音色在海風中越傳越遠,而後,其餘樂器一個個加入進來,逐漸彙成一首華麗的樂章。
久穀綾奈翩翩的身影,就這麼闖入了眾人的視線。
對於美和藝術的追求,人類總是相似的,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花野井千夏也不例外。
飄若驚鴻,婉若遊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也不外乎如此了。*
舞到一半,久穀綾奈舉起袖子遮住半張臉龐,欲語還休地望向萩原研二,朱唇輕啟,美妙的歌聲如珠玉般清脆空靈。
“橫野成春野~蔓延紫草根~鶯鳴長不斷~念念是君恩~”*
人魚的歌聲具有一定的致幻作用,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聲音極其美麗,動人到……甚至沒有人發現,瞭望台下的海中,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向著崖壁撞去。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半空中水花四濺,瞭望台上擺放的桌椅與樂器被震翻在地,一片狼藉,人群中有賓客慌亂地呼喊:
“是海嘯還是地震?”
“都不是哦。”
花野井千夏穩穩坐在矮幾邊,一手托腮,另一手指了指大海,那副淡定的樣子,與周圍格格不入。
“是妖怪來襲啦~”
這個世界既然會出現人魚,還有專門研習非人種和陰陽術的巫女,自然也會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怨靈,再比如妖怪。
夢境自我完善了邏輯,久穀綾奈的分尾之傷能好得如此之快,必定是服用了某些天材地寶。
然而,眾所周知,寶物通常是有主的。
你看,這不就循著氣息來報仇了嘛~
海中的妖怪依舊在不停地撞擊著懸崖,臨海一側的磚石甚至開始掉落,這妖物是想要撞塌瞭望台。等眾人掉入了海裡,自然成了它的盤中餐,那個偷走它寶物的小賊也彆想溜走。
目光從海平麵下的陰影移至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花野井千夏身上,萩原研二拒絕了侍從們想要掩護他儘快撤離的動作
,格外認真地開口說道:
“巫女,你知道如何降服那妖物。”
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聞言,花野井千夏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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