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武士(1 / 2)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天啟的嗎,八軒八辯!

悟氣勢洶洶地衝進房間,一把掀開被子,然而床上卻空無一人。

他視線上移,和牢牢扒在被麵上的少女麵麵相覷。

“就這麼不想和我見麵嗎?”他撅起嘴,本意是想裝出委屈的神情。

可是尚未成年的、名為[五條悟]的全自動運轉裝置,還未到達日後那般能夠對所有局麵都作出完美反應的巔峰,以至於讓直覺強大的少女察覺到了他委屈表象下的躁鬱。

不,不……

八軒愣了愣,永遠遵循自身意誌的她如同蛇一般從被子遊到了少年的肩上。

她的臀部坐上少年的小臂,腰肢倚靠著臂膀,纖細的雙臂從悟的脖頸兩側落下,一手用力地握著他的肩,一手將他的臉轉向她。

漠然的豎瞳與他對視著,不善辯解的少女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說:我來見你了。

白皙的麵容近在咫尺,悟呼吸間都可以聞到她身上……雞腿的味道!

悟的耳根充血漲紅,他張開五指一把抓住八軒的臉將她往後推了一推:這個無神經的家夥……!

被詭異地安撫住了,漂浮於天的少年被爬行於地的少女再度牽引著落了下來。

但是剛剛八軒躲著他的原因還是讓他在意得不得了,問出口了之後才得知,這是她遇到天敵的下意識條件反射。

在她人口簡單的家庭中,爬行類的老爸經常做出離譜的事惹正常人的老媽生氣,怒火中燒的妻子瞬間被丈夫奉為食物鏈上層的天敵,他豎瞳一縮,就會飛快躲進家裡的地窖中。

於是年幼的小八本能地學會了這一保命的條件反射。

對她一番敘述毫不客氣捧腹大笑的五條悟感到趴在他肩上的少女雙腿立馬盤上他的腰,雙臂纏住脖子一個收緊。

絞殺!

過程雖然和想象的不一樣,但結果相通,互相給對方肚子開了個洞的兩位未成年很快就不計前嫌地和好如初了。

不可或缺的兩名成員成功複活歸隊,高專四人組當晚在蝶屋的餐廳裡開起了小會。

桌上放著茶和點心,悟的麵前是特意去外麵買的禦手洗丸子和紅豆湯,給小八的則是小山一樣高的豬肉包子。

順便一提,這都是煉獄杏壽郎報恩的內容。

悟一邊嚼著團子,一邊把和傑說過的內容又與硝子分享了一遍。

除此之外,察覺到不對勁的他發現一個奇怪之處:明明當時在場被[蟲]吞噬的隻有他和小八,傑和硝子又是怎麼在這麼緊湊的時間內接連出現的呢?

傑從小八那裡拿過一個肉包:“短時間?從你們出發到消失,已經過去兩周了啊。上麵察覺到不對勁,才又發了新的任務指名我來找你們。結果到了青森,隻看到被毀得一乾二淨的森林和你們的殘穢,還有個自稱——”

“自稱賣藥的男人?”硝子接話道。

傑驚訝:“你也遇到了嗎?不對,你不是留在高專了嗎?”

硝子頓了頓:“……是啊,我確實留在高專。但是在你們三個都失蹤之後又過了一個月,有個自稱賣藥的男人闖進了高專。”

那是一個比八軒看起來更非人的男人。

他紮著紫色的頭巾,雙耳像精靈一樣尖,臉上畫著妖豔的妝容,身穿色彩豔麗的華服,背後的腰帶結有像是蝴蝶或是飛蛾的紋樣,木屐的齒異常高。

他背著一個看起來很沉重的精致木箱,箱子上畫著眼睛的抽象圖樣,隨著他的走動叮叮作響。

這樣一個紮眼的家夥,卻靜悄悄地出現在高專的結界內攔住了獨自向宿舍走去的硝子,好像布下結界的天元大人什麼都沒有察覺一般。

抹著紫色顏料的嘴一張一合,發出了石粒相撞的脆響,可硝子卻聽懂了他說的話。

‘你的身上,糾纏著,九十年前的[理],與你的另三位夥伴,一樣。’

‘你要與他們,彙合嗎?’

硝子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就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個歲綠色的酒盞遞給她,酒盞中自動盈滿了發光的清澈酒液。

硝子喝下酒,大地就像水麵冒出氣泡一樣冒出不計其數的[蟲],將她淹沒了。

賣藥的男人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又發出幾聲脆響,像是在說給什麼人聽,之後又等待了片刻,才慢慢離開了高專。

悟摸著下巴:“雖然不知道這個賣藥郎是什麼人,但是酒盞的話,我倒是略有耳聞。”

“參加[蟲宴]的人會被[蟲]贈與一個歲綠色的酒盞,酒盞裡盛放的是從地底的起源之光脈中舀上來的光酒,喝下光酒的人即與[蟲]達成契約的人,會變成[蟲]哦!”

喝下了光酒的兩人臉色一變:“難道我現在是[蟲]了嗎?”

悟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六眼:“據我觀察還是人類哦,看起來也沒有彆的異常。看來光酒的力量應該發揮了彆的作用,比如把你們送來九十年前。這麼一想,那位賣藥郎應該是[蟲]的使者。”

傑和硝子鬆一口氣:“那九十年前的[理]……是指因緣之類的東西嗎?”

“錯不了。這個時代,應該和我們有類似[契闊]的約束,所以我們才會精準出現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有什麼我們必須要做的事,當事情完成,[契闊]達成,跨越時空的約束應該就會隨之解開。”悟拿起下一根團子。

傑皺起眉,咬了一半的肉包拿在手中:“如果把‘我們必須要做’的概念改成‘必須要我們做’的話,也就是說缺少了我們的乾預就無法達成。憑我們的實力,總感覺沒有做成的話會產生相當糟糕的結果。”

硝子亮出精明的目光,讚同道:“特地跨越九十年的時光,上升到因緣、命運的高度,應該是相當大的事件,不然說不過去。”

一直瘋狂吸入豬肉包的八軒突然插話:“也可能是要在此見證什麼、聽聞什麼真相,以應對未來。”

於是眾人的思路不由自主飄向那個算計了悟和小八、至今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幕後黑手。

能讓在這種場麵上通常沉默不語的小八開口說話,看來她心中對幕後黑手真是相當仇視。

但這種情況也並非不可能。

對方利用廉子奶奶幼年的[蟲宴]經曆開始精心布置,就為了解放完全體的八岐大蛇,如果不是悟在千鈞一發之際覺醒反轉術式,最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局麵無法估量。

而且總監部在二人失蹤後單單指名傑去青森探查這一點也很可疑,可能也與幕後黑手有關。

這樣一分析,現代咒術界的局麵同樣撲朔迷離。

僅憑悟和八軒的遭遇以及傑和硝子同賣藥郎的隻言片語,缺少情報的他們隻能推理到這一步。

但不管在現代還是在大正,他們即將麵對挑戰這一點已是四人共同認可的猜測。

交談一番後,時間已至深夜。

蝶屋的人聲歸於寂靜,隻餘庭院中曲曲蟲鳴,而平時日常是通宵打遊戲的四人還精神百倍。

現代咒術界的問題對於身處大正時代的他們來說鞭長莫及,實乾派的四人很快將之拋諸腦後。

“悟、小八,你們家族的曆史都很長吧,族裡就沒有什麼關於大正時代的記載嗎?”傑剛說完,就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