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能免俗(1 / 2)

“我可是神明哦!!快快向我納貢,我就原諒你的出言不遜!”

渾身散發著土氣的青年一下被激得跳起來,食指移到悟的必尖,完全沒有其自詡的神明應有的派頭和神秘感。

怎麼看都是個可憐蟲的樣子,是被貧窮逼瘋了吧……傑目露憐憫。

硝子更是已經視若無睹地離隊,拿著酒盞開始向青蛙索要清酒:“請為我倒一些,有勞。”

夜鬥正想大聲控訴他們對神明的不敬,卻突然嗅到什麼,指著悟的動作一頓,冰川一般湛藍的貓瞳微微收縮著,湊近悟仔細地觀察道:“仔細一看,你不是菅原道真——”那個臭老頭的子孫嗎?

然而他的話被湯婆婆驟然打斷。

“夜鬥!!不去洗刷大浴池,竟在這裡冒犯尊貴的客人!”她大怒地捏住夜鬥,她巨大的手掌足以將青年的頭整個包住,仿佛在製止他與客人們有所交談。

這裡是神隱之地、也是因緣之地,這個能夠斬斷因緣的禍津神真是大大的克星!要是他將客人的因緣都斬斷,該是多麼影響生意啊!

夜鬥‘唔唔’地掙紮起來。

一個金算盤突然從她懷中飛出,劈劈啪啪地自動撥起算珠,最終停留在一個可怕的數字上,刻薄地往夜鬥麵前一懟:“你欠下的錢加上利息還有三十年才能還清,繼續遊手好閒的話,可是一輩子都無法離開了。”

“我都已經把建神社的積蓄給你了!”夜鬥被放開的瞬間傷心大叫。

“這點零碎的錢算什麼!連信徒都沒有就想建起神社,真是癡心妄想。”湯婆婆輕蔑道。

貓尾的少女兩眼無神地施展[秘術-連續光速鞠躬],口中碎碎念著‘發發慈悲不要增加利息’、‘夜鬥的債請算在夜鬥一人頭上’、‘我們會好好工作的’、‘請不要虐待雪音’。

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能一眼看出五條家的血脈譜係,他開始對他們的來曆感興趣了。

牽扯到無辜少女,好好先生的傑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出麵道:“這是怎麼回事?”

神器、神社、信徒什麼的,從一開始就在說他們完全聽不懂的話誒,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神明的吧?

湯婆婆對日和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再度麵對咒術師的時候,又換回了殷勤到甚至諂媚的神態,其態度轉變之大,直讓傑在內心驚呼這就是生意人的嘴臉嗎。

“隻是兩個拿不出錢的窮鬼罷了,就算是神也不過高天原裡的雜役神,根本沒有什麼香火,客官不用在意。”湯婆婆餘裕地嗬嗬笑道。

出現了,這種每到一個新地方就有新物種在等他們發現的衝擊感。

還真的有神明啊?傑的唯咒力主義世界觀再次遭到了動搖。

“那這些……”傑指著川流不息、千奇百怪的異客們,瘋狂瞳孔地震。

湯婆婆自滿道:“都是各方神明哦。”

“嗝。”硝子放下了酒盞。

“就是你們往時光之河裡扔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被稱作雜役神的夜鬥沒好氣地說,“都怪你們惹出的變數,平行世界的我才會掉到這種鬼地方來啊,識相點快將本夜鬥神的債務統統還清!”

破案了,因為永遠缺少一根的宿儺手指將會引起的特異點,本性是斬殺擾亂世間之物的神明被冥冥之中選中成為檢非違使。

而他因為貧窮根本無法拒絕世界的雇傭,誰知道翹首以盼的傭金還未收到,他就率先因為付不起錢而被壓做了神隱之地的長工。

而一歧日和,這位剛剛升到高二的JK,因為擔心夜鬥遭到欺騙而一路跟來,結果也被迫在油屋倒黴地打工。

“說到底,為什麼你們這種得意忘形的臭小鬼也能得到光脈的祝福啊!!”還未正經一秒,容易破防的貧窮神就再度不甘地仰天長嘯。

這樣下品的家夥真的靠譜嗎?一瞬間,傑、硝子、悟一同嫌棄地想道。

雖然聽上去是同一邊的友軍,可是身為百歲神明卻和女子高中生結緣什麼的,真的好鹹濕哦。

“最低。”硝子評價道。

明明身為年長一歲的前輩,但仿佛被責備了一般,日和羞愧地低下頭。

畢竟她真的有在喜歡夜鬥,結緣也有她的一份原因在……

一陣雞飛狗跳後,夜鬥最終以斬斷八軒和此地的同調作為好處,換來了咒術師們替他還債的報酬。

突然收到大筆金錢的湯婆婆笑得見牙不見眼,將被風包裹的預付金迫不及待抱入懷中。

“那這邊就不多加打擾了,請各位儘情享受。”急著回去數錢的她轉頭將眾人交給父役的青蛙,並叮囑說他們見過的白龍明日一早會將神器送來。

“等等,明日一早?”感到不妙的眾人還未來得及將她攔住,就見黃色胡子的青蛙搓著手,笑容滿麵地招呼道:“請問客官們要幾間房呢?”

而珠光寶氣的蒼老魔女已不見了蹤影。

傑和硝子瞬間麵無表情地看向背著小八的悟,悟‘專注’地看著油屋中熱火朝天、光怪陸離的景色,似乎一時間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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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呢?”悟嘟著嘴,不確定地煩惱道。

獸類真是難懂,尤其是脫離了哺乳動物行列的蛇。好像被眷戀地纏住了,可總擔心它是不是隻是把自己當做了恰好趁手的樹枝,其實心中並無偏愛。

那是在無慘被消滅之後,他們寄宿在產屋敷宅邸時發生的對話。

比起一直在刀匠村躲著、惹得村民怨聲載道的悟,小八倒是在這裡結下了許多羈絆,不是被忍邀請去蝶屋吃點心,就是被蜜璃拉去食肆大吃一頓,或是和小芭內一道竊竊私語。

小鳥們一隻接一隻停落於蟒蛇身上,曬太陽的蟒蛇懶洋洋地卷卷蛇尾,任憑它們嘰嘰喳喳地歌唱。隻是苦了落單的貓咪,隻能形單影隻地原地打滾。

少年之情如柴薪和烈火,寂靜地在遊刃有餘的表象下熊熊燃燒著。

不在意的時候,隻覺得‘天地圍繞我轉,世界儘在我手’;而當在意起來了,才發現空氣太灼熱,日光太晃眼,哪裡哪裡都看不順眼,非要吞下什麼冰涼的東西才能保持舒暢。

因為總是四人一起行動,插科打諢的相處方式分走了注意力,而各自分彆時又都被手中重要的活計占據了心神,再加上接連不斷的陰謀和激鬥,等到少年好好地審視內心時,才發現有一股令人如坐針氈的情緒在醞釀發酵。

能回到青森的那一刻就好了,他下意識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