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淡定地吹出一口煙氣:“是啊,亡夫的遺物。”
傑瞳孔地震:什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他不住地瞄她的臉色,心中瘋狂組織著語言。
跨越時空和過去的人錯誤地相戀,回到屬於自己的時間線上時隻能無力接受對方抵抗不過衰老的死訊,這其中的遺憾和悵然……
最終他隻憋出兩個字:“don’tmind”
硝子對他投注了關愛傻子的慈祥眼神。
悟隨手打開信遝中的一封,展開的信紙上麵如血淚一般寫滿了鋼鐵塚的恨意。
而相同的信件還有十封。
他眨了眨眼,在小八探頭來看的時候若無其事地把它合上,輕鬆地道:“我可真受歡迎啊。”
語氣竟還有幾分自信。
“你拿著的是什麼?”悟也探頭看向小八手中。
細軟的手掌中赫然立著一瓶貼著樸素繪紙的指甲油。
正是他們初到產屋敷宅邸時,宇髄天元把小八當做地藏菩薩上供的祭品。
以小八心中分明的遠近排位,第一第二絕對是忍或者小芭內,要不就是蜜璃、時丸,天元的禮物決計不至於在此時被她所懷念。
“是想要我幫你塗嗎?”悟對她眨眨眼,少年俊俏的臉上顯露出一股心照不宣地狡黠。
小八從眼角睨了他一眼,稍顯矜驕地將手遞進他寬大的手掌中,被有力地一把握住。
悟再度對她挑挑眉,旋開蓋子,借著斜映入室內的淡淡日光,低下頭用蓋刷一筆一筆地仔細塗抹起來。
少女單手支頤注目著,似乎在欣賞這鮮妍的漿果紅色,又似乎在體味少年掌心的熱度。
白天的神隱之地有如停擺的座鐘,齒輪被看不見的木刺卡住,要等夜晚才會再度轉動。按理來說此時不會有什麼危險能絆住夜鬥的腳步,可他就是遲遲未歸。
收拾好行禮的眾人左等右等,連小八的指甲油都乾了,還是沒等到夜鬥的身影。
神隱之地,當然對神明有常人所不能察覺的影響。
“啊啊,不能到這裡來啊!”夜鬥攔在一對人類夫婦麵前,誇張地揮舞著雙手,“快離開、快離開!”
可是對方卻好像麵對著空氣一樣對夜鬥的阻攔視若無睹,自顧自找尋著吸引他們的美味香氣。
真要命!
他取到神社後本該早就與眾人彙合,可是在回程的途中突然瞥見兩個徘徊的身影,頓時大感不妙!
追上去仔細一看,果然是誤闖的人類。
甚至這對夫婦還帶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原本夜鬥隻是出於對無辜人類的保護而跟在他們身後,以為他們會在滿足了好奇心後就打道回府,誰知竟被香味引誘著越走越深入了。
他身為神明尚且因為一瓶清酒被湯婆婆所困要打三十年之久的白工,要是他們三個人類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還不知道要被怎麼樣耶!
已經下定決心要做善神的夜鬥當然不能置之不理,隻能上前阻止。
可是神隱之地的規則就是在白天掩藏一切神怪之異,以至於讓夜鬥的存在也變得更加稀薄了。
他大喊大叫、上躥下跳,甚至晃動霓虹燈、踢翻廣告牌竟然也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隻被當做了一陣喧囂的風。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路找到了空無一人的小食攤。
“回去啦,會被店裡的人罵的!”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荻野千尋不安地勸阻著父母道。
“就是啊,會被可怕的老太婆變成奴隸的!”夜鬥站在千尋身旁,也抓狂地大叫道,“趕緊聽自己女兒的話啊,你們這對白癡夫婦!”
可不論是近在咫尺的小女孩還是在攤位前坐下了的夫婦,都沒有人理睬他的話。
這種仿佛在世上消失了一般的體會讓擔心自己被人遺忘的夜鬥深感煩躁。
可惡的神隱之地,看不起無名神嗎?
看我搬人類的救兵來!
他一轉身就往油屋飛快跑去,心中對這個異次元豎的中指快能種出一片花圃了。
噔噔噔的急促腳步聲傳來,踩得木地板一陣吱呀亂叫。
障子門被刷啦一下拉開,被稱作父役的掌櫃穿著金光閃閃的狩衣立在大開的門後,像懷春少女一般不好意思地摩挲著手掌。
“呀嘞呀嘞,各位客官這就要離店了嗎,真是可惜啊。”他抑揚頓挫、真情實感地說道,仿佛馬上就要對麵前的離彆垂淚,“支付的預留金還有好些沒有花費呢,真的不再住上幾天嗎?”
“不必了,多謝款待,多餘的錢就還給我們好了。”一向作為發言人的傑禮貌道。
“是嗎,客官能對鄙店的服務感到滿意真是太好了。”他喜不自勝,卻又倍感遺憾,“既然如此,還請跟小人到頂層的湯婆婆處拿回剩下的預留金吧。”
“因為光脈的饋贈計算複雜,還將扣除個人債務、消解契約,還請各位都跟小人前來。”
就像社團合宿結束的運動係少年一樣,眾人提上行禮一起跟上父役,去找旅店老板告彆了。
在走之前,他們給夜鬥留下了紙條,囑咐他回來之後在原地等待。
[我們結賬去了,回來之後不要亂跑哦:d]
“怎麼會變成這樣啊!”夜鬥攥著皺巴巴的紙條,急得原地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