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悟一直躲在刀匠村,他隻在最終一戰中露了臉、在鐮倉的商業街留下[虛式-茈]的殘穢。而虛式這一招就連五條本家都鮮有人知,沒有和那個人直接交手的他並沒有被察覺到六眼的存在。
小八的八俁呂臨阿之術是八軒一族代代繼承的生得術式,雖然她也沒有直麵那個人,可是能降誕完全態八岐大蛇的脫俗實力在那個咒術貧乏的時代顯得格格不入,恐怕會引起懷疑。
而最讓那個人肯定他們穿梭了時空的,當然就是直接交手過、見過了術式和本人麵孔的傑與硝子了。
九十年前隻就差一步他就能將咒靈操術弄到手,可是當他更換身體卷土重來時,卻發現看中的獵物人間蒸發。
而九十年後,高專的新生裡出現了一樣麵孔、一樣名字的咒靈操使和反轉術使,加上他們同期的蛇之八軒,穿梭時空的結論便浮現在水麵之上。
隻是那是個非常謹小慎微的人,一直暗藏在幕後試探著高專四人和大正四人的重合性,直到居住於青森、落筆成真的五百藏森羅暴露在咒術師的視野中,他才露出獠牙。
時間到此形成一個閉環。
見識過森羅萬象之筆威力的幕後黑手想要獲得這股力量,而八軒和悟在他的陰謀下彼此廝殺,兩人都在激鬥中飛速成長,最終學會了在大正時代所使用的招式。
賣藥郎又將傑和硝子送往過去,傑誤打誤撞因為埋葬了森羅的屍體而結下羈絆,得到森羅萬象之筆。
“所以這幾個月青森才會被那麼嚴苛地封鎖。”夜蛾恍然道。
不管那個地方現在留下了什麼,一定都會被對方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研究。而他們趁那個人研究之際會麵,確實是最安全的時機。
不管對方今後要出什麼招數,有所防備總比一無所知的好。
要相告的話已經聽儘,夜蛾變得安心了一些。
他在起身告辭前仍以教師的身份謹慎道:“今天的這番話,我會向他們確認真偽。”
老人並不感到冒犯,反而誇讚道:“這樣很好。”
夜蛾走後,他留下的茶還散發著嫋嫋淡香。
“已經聊完了嗎?”此前與夜蛾有一麵之緣、自稱釘崎的中年女性進來收拾起茶幾,“這不是完全沒有吃點心嗎,真浪費。”
她是釘崎荊子的孫女,現在正帶著年僅五歲的她的孫女同樣跟在輝利哉的左右,就像她的祖母受雇於耀哉大人一樣。
輝利哉和藹地笑起來:“拿給野薔薇吃吧,希望她不要嫌棄。下回再給她買更美味的點心。”
他很喜歡活潑的野薔薇,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兒時的小八姐和硝子姐。
他想起夜蛾此前問他的話:“這些年,你一次都沒有去見過他們嗎?”
當時他的回答是:“沒有哦,有一個奇怪的老爺爺在偷看他們,一定會很讓人困擾吧。”
計劃之外的會麵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所以他確實一次都沒有和他們正式見過麵。
可是暗地裡,除了被保護得密不透風的悟哥之外,其他人他都有關注他們成長的一點一滴。
5歲被父親餓到臉頰凹陷的小八姐,國中和友人分道揚鑣的傑哥,一直以來跟家裡人關係冷淡的硝子姐……他並沒有插手他們的人生,隻是像家門口的一棵老樹一樣,等待著他們長大到能與樹靈對話的那一天。
這樣想來,這一天的到來應該不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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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冥冥掛斷電話,叫了身邊的少女一聲。
可是在少女的酒品實在不好,兩罐啤酒下去,就已經跳上桌子擺開架勢要和臆想中的敵手作戰了:“五條悟、夏油傑!你們兩個混賬,把我可愛的小八和硝子還來!!”
與她一同在居酒屋聚會的其他女孩紛紛歎息,心道:又來了。
心愛的後輩失蹤,歌姬除了最初的幾天有些低落,後麵很快就恢複如常。
畢竟咒術師要是沒有一顆鐵石心腸,可是很容易就被永無至今的任務和傷亡給弄瘋的。
可是每當她一喝醉,藏在心中的耿耿於懷就借著酒勁揮發出來,嚎些‘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失蹤就是還活著對吧’這樣的話。
沒有冥冥在場的話,誰都按不住她。
窗外落著厚厚的雪,隔著玻璃窗寂靜無聲,障子門外隱約有其他下班的大叔頭綁領帶手舉餐碟在耍猴戲。
包間的被爐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熱力,將蜜柑都烤得乾涸了。
“歌姬。”冥冥又叫了她一聲。
這回,醉鬼終於有反應了:“乾嘛啊,有任務嗎!”
冥冥收起手機,麵上是一如既往的朦朧微笑,語氣不疾不徐地道:“他們可能回來了。”
醉鬼被眾人趕下了桌子,爛泥一般往被爐下一淌:“他們?誰啊。”
“硝子和小八他們。”冥冥平緩道,“男子宿舍那邊說發現了五條悟的留筆。”
“哈?!”熱氣轟得酒意上頭,腦裡胃裡一陣翻滾,歌姬頭一歪,就嘔吐了起來。
“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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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中,一行人在寒風下砥礪前行。
一個人突然打破沉默:“我們為什麼不能就在你們的學校住一晚,好冷啊可惡!”
另一個人回答道:“笨蛋,你們的存在暴露的話會很難解釋的啊。”
然而他帥不過三秒,就暴露了本性:“說起來,我的生日都過去了,虧我還期待了好久,都沒有機會收禮物了誒!”
可愛的聲音在嗚嗚的風聲中淡然響起:“其實我準備了。”
那個人頓時興高采烈起來:“還是你對我好,小八!”
人群中驟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咂舌聲、嘁聲和嘔吐聲。
這個聖誕夜,終於有人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