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本來對和乳臭未乾的同性小鬼談事沒有任何興趣,但是念在妻子的安危,他還是憑著最後一點微末的合作精神拿出了輝利哉的信件。
他一捶胸骨下,從胃部嘔出了一個讓另三人精神一震的咒靈。咒靈吞著自己的尾部,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接觸到空氣時它才從口中拔出濕漉漉的尾巴,舒展開來攀爬到甚爾的腰腹上。
“醜寶,信。”甚爾伸出手,咒靈的腹部蠕動了一下,吐出了一封沾著唾液的信封。
竟然是一個罕見的空間係咒靈?
傑不合時宜地在內心暗暗眼紅了。
“惡。”悟嫌棄地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這封信,扭扭捏捏地取出展開。
讀著讀著,他麵上活潑的表情漸漸被一股沉靜所取代。
信上是鮮明的輝利哉的字跡,開場白是對他們現狀的關心,他知道事出突然、顯得對方技高一籌,可是不必著急,隻要他們有所察覺,就不算慢人一步,此時不應用較量意氣之心看待此事,會失卻冷靜給對方製造可乘之機。
同時,甚爾因為妻子的安危受到威脅可能態度會有些急躁,請他們稍事包容。
接下來便是對情報的解釋——
就像是寫一個故事需要交代清楚起因經過結果、時間地點人物,輝利哉深諳此道,詳細地敘述了以上內容。
起因是銀古收下悠仁為徒,想要帶教他親眼認識圖鑒上各種各樣的[蟲],便開始在各地流浪。可在流浪途中,他們訝異地發現所有的[蟲]都活躍得不同尋常。
為此,他們去往光脈一探究竟,竟意外遇上了被封閉在其中的錆兔。
錆兔從光脈的蜂鳴中解讀到了一則令人心驚的訊息:以青森的森林中的[蟲]為先,以兩麵宿儺的手指為爐芯,它們率先作為柴薪被羂索點燃,硬生生破開了一個時空的缺口,迎來了來自平行時空的不速之客——一個名叫真人的、劣跡斑斑的惡毒咒靈。
青森的光脈為此被燃燒殆儘,地源下變為一片哀嚎火海。然而在現實中,因為[蟲]的絕跡,人類的負麵情緒無人吞吃,自然也沒有詛咒形成,所以從玉菜口中得知:青森一度成為了[窗]眼中的淨區。
因為自然的能量循環被打破,逸散的負麵能量透過時空的缺口、以宿儺的指甲為坐標投射出了缺口對岸的恐懼的具象化——黑渦鎮、人頭氣球、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川上富江、血玉樹等等,都是平行時空的具象咒靈。
它們分彆對應了平行時空的人們對於邪|教圖騰、未知的自己、不確定的未來、異性和毒性植物的恐懼。
讀到這裡,排排坐的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甚爾看到三位核武器露出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青森的時空缺口正是他去確認的。
一從光脈那裡得到青森的指向訊息,他就出發了。總監部設立的禁入結界對他來說形同虛設,比警局拉的線還要可笑。可是走到內部,他的心沉了下來。
半年的時間過去,森林還留著曾經被摧殘過的痕跡。放眼望去,巍峨的參天大樹毀折於地,被毒素腐蝕成沼澤的地麵至今都還彌漫著渾噩的瘴氣,一個個仿佛隕石砸過留下的深坑底部露出岩石層的痕跡,濃烈的殘穢撥動著原子級的微粒。
這是怎樣一片戰場啊……
在這片狼藉的正中央,一個散發著不詳波長的缺口就懸浮在瘴氣中,時不時有令人不適的氣息和形狀作嘔的肢體從中試探而出。海市蜃樓一般的影像在影影綽綽的瘴氣上放映著平行時空錯亂的碎片——
為了讓全日本的人類進化為同天元一般的超級生物,羂索奪取了夏油傑的屍身,創造出了這個類似於養蠱一般的逃|殺遊戲。
最終,那個世界的陰謀被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闖出了獄門疆的五條悟一掌捏碎。
甚爾對平行時空的發展根本無所謂,看到對岸失去了妻子且死得毫無尊嚴的自己也沒有絲毫共情。他隻想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
然而無論他用什麼樣的方法都不能將缺口關閉,隻有能夠破壞術式結構的天逆鉾才有所作用,所以最終他消耗掉天逆鉾封印住了這個缺口。
至於察覺到動靜而圍堵過來的那些總監部的走狗……隻能拜托老天保佑他們的在天之靈了吧。
“天逆鉾,還有這種咒具……?”簡直就是對無下限特攻寶具啊。
悟特意拉下墨鏡看了一眼麵露挑釁的甚爾。
傑不耐煩地捶了捶他的肩: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
八軒則直接把時丸放進了他毛絨絨的白發裡:住嘴吧你!
悟被時丸篤篤篤一通啄,悻悻地嘁了一聲。
回到信中,輝利哉在後文附上了他的猜測。
其實信念到這裡,三人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思路,輝利哉的猜測正如他們所想的一樣:就像他們可以看到平行時空的發展,相信在青森研究了更久的羂索也能。祂從中目睹了自己一次失敗的嘗試,當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六眼既是確保星漿體能與天元大人順利同化的命定保障,也是足以抹殺天元的最後關隘。其對時空間的精密操縱無視世上任何一種結界,以天元為手段或許並不像祂想的那樣是最優的選擇,那麼——
那麼,不如來做一場夢吧。
做一場如願以償的夢。
不論是在現實中容納夢境,還是用夢境包裹住現實。
用幻夢的泡沫補完這殘缺畸形的國度,不必再拘泥現實與夢境的分彆,因為祂將找到真與假、生與死這四象限中央的錨點,深深地紮固下去,令所有人在超脫的永恒中獲得無上完滿。
“……等等,這不就是宇智波斑的無限月讀嗎?”八軒忽然開了個小差。
傑:“……”
悟:“……唔咳。”
甚爾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十年後的決戰劇情,可以請你不要劇透嗎?”
“啊,偶然在地獄之門裡瞥到過一眼……抱歉。”八軒又坐了回去。
傑忍無可忍地從顫抖的悟手裡搶過信,努力想要再度端起嚴肅的姿態,可是無限月讀四個字已經深深印到了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就像無限月讀的前提是一雙超級進化的輪回眼一樣,打開地獄之門也不是單純用打火機給[蟲]屁股上放把火就能做到的。
[蟲]的燃燒必然伴隨著過飽和的負麵情緒的湧現,因為超出負荷的飼喂才會令其爆體而燃。
這就意味著,必定有足以引起社會恐慌的大量傷亡要出現。
“所有已發生過異常事件的地點我都已委托人手再度進行搜查,勢必要找出暗藏其中的玄機。然我擔心還有其他地點並未暴露,屆時恐會發生異端,還請各位與我通力合作,剿滅陰謀。”傑讀完。
信的結尾畫著一個紫藤花的紋樣,用的是他們都熟悉已久的紅色刺青藥水。
“這麼說,要天下大亂了。”悟總結道。
八軒淡淡道:“不可以亂,所以殺了祂。”
此時距離天元同化的最後期限,還有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