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1 / 2)

他的話語流暢,聲音雖如先前的冷淡低沉,卻語調微不可察帶點上揚。

夏安夷:“??”

這是換了種方式,變成了更隱晦的嘲諷嗎?

極有本事,能成旁人之所不成。

若是這話從哪個政哥的迷妹裡嘴裡說出來,那絕對是百分之百保真。但從這個老古董嘴裡說出來,總感覺哪裡有說不出來的奇怪。

夏安夷真誠建議:“要不然,你還是彆說話了。”

嬴政:“……”

他搭在絹布上的指尖頓住,若無其事地繼續道:“為何?”

夏安夷:“因為你太陰陽怪氣了。”

嬴政:“……”

這個詞聽著,似乎不像是好話。

【那麼有關秦始皇的功,就說到這裡了。考點包括的分彆是軍事、政治、經濟三個方麵,

請大家牢記每一個點。同時還可以跟先前“為何將始皇放在人物史第一位”的問題聯係,進行相應補充。】

那天聽到這個考點時,嬴政隻當是在吹捧“千古一帝”,興致寥寥。

此刻他卻有了興趣:“為何將他放在第一位?”

鬥轉星移,朝代更迭變遷。

從上古的原始部落開始,再到從公天下到家天下的夏禹、殷商、周朝。每過幾百年,舊的王朝沒落,便有新的王朝興起。

所有的君主在位時,皆恨不得親自掌握史官的筆,將自己在位的功績誇耀得天花亂墜。

可惜風光隨著政鬥逝去,後人會推翻史料進行重修,甚至新的君主在位時會進行抹黑。而曆經多朝還能位居第一,想必有過人之處。

是因為之前提到的奠定版圖,還是彆的什麼?

嬴政前兩天,最初的惱怒褪去後,已經平靜地接受了“秦二世而亡”這個事實。

未來的“讖語”對他而言,還沒有發生,那就是未知數,一切皆可改變。

古人學史,向來試圖以史為鑒。

夏安夷瞥了眼桌麵上的課本和參考書,他提問的考點,自然在最顯眼的地方。上麵標了個大大的d,而d級考點往往以大題形式出現,是重中之重。

她閉眼都能背得滾瓜爛熟。

不過見對方隻能看到電腦上的曆史課件或者視頻,暫時看不到自己房間裡的其它,夏安夷舒了一口氣。

她轉著筆,有些得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老師都說了,上課得認真聽講,考綱的重點她隻講一遍。你不是嫌這個無聊,不想聽嗎?”

嬴政:“……”

那個不知為何物的“考點”不是很重要的嗎?居然隻講一遍。

但他又不是很想承認,自己、想、聽。於是淡聲道:“隨便問問而已。”

心裡卻仿佛有那麼一口氣,卡得不上不下的。

夏安夷:“嘖。”

她就知道這個老古董不安好心。拐著彎兒打聽,想必是又想針對什麼吐槽一二。

她要守護全世界最好的政哥!不能讓他得逞。

【此外,我們來說一說他的過錯。這一塊也是非重點,大家了解一下概括的點就好。】

聞言,嬴政原本隱在燈光裡的眉眼,驀地有些幽暗。

他指尖把玩了下,掛在腰間的三尺青鋒。刀鋒極為銳利,鍛造的青銅火候恰到好處,有削鐵無聲、劚玉如泥之勢。

指尖慢慢劃過刀柄上的紋路後,他好整以暇地看向麵前的光亮,等著聲音繼續說下去。

【即刑罰殘酷,徭役沉重,賦稅過重,焚書坑儒,讓始皇背上了“暴君”的罵名。】

【關於他的過錯,通常會跟其它的帝王連在一起考,或者跟後麵選修六世界遺產中的,秦始皇陵及兵馬俑坑一起考。】

【大家需要注意的是,開放性的人物評說題,要做到一分為二。】

夏安夷記著筆記,奇怪地發現對麵那個老古董,這一回似乎沒出聲嘲諷。

她輕嘖了聲:“你還聽著嗎?”

另一邊,嬴政手裡的三尺青鋒,已經劃破了近在咫尺的帷幔。羅紗隨著刀刃而過,緩緩落下在了地上。

他側臉隱在了黑暗裡,神色冷漠如六月飛雪,還帶點未消融的料峭感。

刑罰殘酷……徭役沉重……賦稅過重……還有焚書坑儒是嗎。

他笑了下,握著三尺青鋒的指尖緩緩收攏,回答道:“在、聽、啊。”

夏安夷立即察覺到,他字裡行間仿佛自帶了殺氣。若非有不同時空的隔閡在,他可能已經提刀砍了自己的電腦。

咦,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嬴政指尖輕敲桌麵,沉著神色開口:“看來方才,我不該覺得後世的史官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