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了。”他在她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他身形高大,沙發很明顯地往下陷了陷。
這讓鐘黎也有些往下陷落的感覺,她心裡那根弦不覺繃緊。
她緊張的時候就會玩手指,食指在那邊轉啊轉,轉啊轉,轉得容淩都笑了:“你很緊張?”
又問她,“跟我待一起很緊張?”
沒想到她還挺實誠的,點一下頭說:“有點。”
“為什麼?我很凶?”
她搖頭,小心窺探他的神色。
他長得真英俊,成熟、內斂,眼神溫柔,漆黑的眼底清晰倒映出她的模樣。
那是深海,仿佛要讓人心甘情願溺斃在裡麵。
清醒地沉淪、不能掙脫。
鐘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跟他說一些自己的瑣事。
一開始還擔心他不耐煩,後來發現他很有耐心,似乎還挺感興趣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是真感興趣還是裝的,至少,表麵上一點也看不出不耐。
說到她改簽了天娛的時候,他也隻是點點頭,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神色。
雖然這對她而言似乎是挺要緊的事情,可對他而言,似乎隻是微不足道到極點的小事。
也對,那些頂流和一線女星,在他麵前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唱戲的而已。
鐘黎心道。
“您家境很好吧?我聽他們私底下說過,但我不是很聽得懂。”
“你們私底下怎麼說的?”他喝一口茶,似乎有點興趣。
“我說了,我不是很聽得懂,反正就是很有錢那個意思吧。”
他聽了後隻是無聲地笑了笑。
鐘黎不是很明白他這個笑容的含義,抬頭望向他。
但他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他的眼神分明很清絕,卻又仿佛被窗外濃墨般的夜色沾染,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捉摸。
鐘黎無來由又生出些許拘束。
她忙岔開了話題,不敢多問他家裡的事情了。
她說一些自己的事情。
“我家在南方的一個小山村裡,小時候我爸爸就過世了,我媽媽去城裡後就沒有再回來過,我是被奶奶帶大的,奶奶對我很好。可是,在我7歲那年,奶奶過世了,我被接到了大伯和大伯母身邊生活。他們那時候在城鎮上開一個小店麵,也生了弟弟,因為房間不夠,我住在廚房裡,夏天會有好多老鼠鑽來鑽去,我那時候經常被咬……”
容淩聽完,老半晌都沒有說話。
“讓你笑話了。”她垂下頭。
她也不想和他說這些,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把自己難堪的一麵呈現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
可如果不說的話,他遲早也會知道,還不如早一點由自己親自告訴他。
以及——
“我沒有上過大學。”
她後來說出了自己最近的困擾:“有時候總感覺自己看不懂劇本。”
她也去試鏡過一些大導的角色,哪怕是一些十八線配角。
可大導指導的劇,無一例外劇本都是比較紮實的,塑造的人物也不會是很扁平的角色,有時候有點難以理解。
這是她第一次告訴他自己的文化水平,有一種不著寸縷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羞恥感。
他的神色倒是和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意外。
隻是問她:“有打算繼續念書嗎?”
“以後有機會的話,會努力深造吧。不過,現階段還是想多掙點錢。”她羞澀地笑一下,露出兩顆小虎牙。
有那麼一瞬,容淩甚至覺得她發起怒來會咬人。
像那種脾氣特彆大的貓科小動物。
溫馴的時候很溫馴,發起怒來可以掀桌掀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