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到了?什麼,就這麼夾著煙皺眉思索了?會?兒,又從胸帶裡取了?紙筆將事兒記下?。這是他的習慣,這些年?身居高位事務繁多,有急事兒需得立刻記下?的時候數不勝數,便在胸帶裡常備便簽和筆。另一人?忙雙手接過,聽他吩咐:“明天在接待中心的會?議時間改到下?午兩點。”
“是。”這人?忙退下?。
等他的正事兒交代完,褚淼才敢接話?:“我說我姑父有個頂漂亮的園子,她們?不信,我就帶她們?來開開眼!”
“又在胡說八道?了?,這是接待用?的園子又不是我的私產。”見幾人?麵皮發緊,局促的樣兒,他又話?鋒一轉淡淡一笑,“下?不為例。”
空氣裡那根無形的緊繃的弦在這一刻似乎才鬆懈下?來,幾人?都不自覺暗暗舒一口氣。
褚淼笑著說“姑父最好了?”。
鐘黎覺得自己在他們?當中實在格格不入,便告辭說:“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鐘老師你這就要走了??”褚淼說,“再逛會?兒吧,這廳的布局你記下?了?嗎?”
“記下?了?,多謝你。”
她就要離開,容淩卻喚住她,回頭命人?去備車。
她忙推辭說不麻煩了?。
“來者?是客,這麼晚了?,我總不能讓你們?這些小姑娘單獨一人?回去。”說完他已回身和身後兩人?說笑著往裡去了?,鐘黎隻好作罷。
因為他的到來,其餘幾個女生也不好再待下?去,陸續離開了?園子。
鐘黎走得遠了?還能聽見她們?百靈鳥似的細語聲:
“嚇死人?了?,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領導就是我們?分院的院長,嗚嗚嗚剛剛我真的不敢喘氣。”
“那我比你強點,我見過中行的行長哈哈,我媽在銀行工作。”
“他真的快四十了?嗎?一點兒也看?不出,像三十,比新聞裡還要帥,倒也不是傳聞中那麼嚴肅嘛。”
鐘黎強迫自己把?思緒抽離出來。
走到園門口,汽車早備著了?,一輛黑色的紅旗,牌照也普通得不行,不似他從前的作風。
其實這個時節天氣不算冷,鐘黎卻覺得身體有種冰水浸過的寒涼,隔著幾步遠就生生刹住了?步子,就這麼望著這輛車。
茶色的玻璃在暗沉的天光下?不透一絲光亮,化作了?純正的濃黑,看?不到車裡人?。
可於她而言,仍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鐘黎的腳步再也沒辦法過去了?,好似被黏在了?地上。
好在這時車門開了?,下?來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約莫是司機,笑著跟她打招呼:“鐘小姐,容先生讓我送您。”
鐘黎鬆了?口氣。
司機繞到後座,恭敬地替她開車門。
鐘黎道?了?謝,也不推辭了?。
車子馳離,也在她心口那種沉甸甸的感覺才散去,似是逃出生天。
那天晚上許是走得久了?,又許是夜半下?雨的緣故,她的腿忽然就有些疼,睡夢裡都抱著被子醒轉過來,嘴唇發白,額頭都是冷汗。
楊玨過來看?她時,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不說話?,臉上是兩行已經乾涸的清淚,人?瞧著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