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倒是超出虞撫芷的想象。
原本以為裡麵定是魔氣翻滾,混亂不堪,到處充斥著血腥和暴力,但實際上除了建築風格黑暗了些,彆的跟外界似乎並無太大區彆。
主乾道鋪滿黑色磚石,或許城中有什麼大陣運轉,這裡沒有一點被風沙侵蝕的痕跡,各種綠植也都好好的長在道路兩側,要不是四處縈繞的魔氣,虞撫芷還以為來到沙漠中的綠洲了呢。
街頭巷尾有不少魔修三兩聚堆,圍在石桌前,討論著最近發生的趣事,當然在現在的無妄城,最大的事情就是修士入城了。
魔修談話的聲音從不刻意掩蓋,虞撫芷三人往城中一站,四麵八方的聲音便爭先恐後的往他們耳朵裡鑽。
“那些人族修士應該全都入城了吧。”一個魔修動了動手上的護腕,一拳砸出去,旁邊兩人合抱粗的大樹應聲而倒,甚至還差點砸到站在陰影處偷聽的虞撫芷。
“等過一會兒城門關閉了,這些修士可是想跑都跑不掉了,那時候有他們好看。”
“哥幾個多吃點,攢點力氣,等會該咱們出手了。”另外一個魔修放肆大笑,然後拿起桌上的酒猛灌兩口。
“就是,何必出城,隻會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真是一群白癡。”
“老子等這一天很久了,之前在修真界那過得叫一個忍氣吞聲,現在正好出口惡氣,喲,血煞,看什麼呢,看這麼認真。”
被稱為血煞的那個魔修放下手中的灰撲撲的書籍,咧開嘴角露出陰森的笑容,紅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修士血液純正,煉化之後有助於增加修為,我看看該怎麼辦,提前做做準備。”
接著,又是一陣哄笑吵鬨。
帶護腕的魔修正準備再說幾句,忽然一道陰冷沉悶的聲音傳來:“這棵樹,是誰砸倒的?”
魔修不耐煩的抬頭去看,發現說話那人是飯店的店家。
無妄城嘛,實力唯上,拳頭夠硬一切都好說,他們吃的這間酒館,是街上出了名的大勢力,有很多魔修都猜測,這名香樓背後有魔神期魔修坐鎮,要知道無妄城裡能達到這個實力的魔修,隻有那十五位魔君,換而言之,酒館勢力太大,他們惹不起。
夜無動了動手腕,那棵樹剛才是他一時興奮砸倒的,但是若要承認,這家店的作風一向狠辣張揚,他麵臨的隻有兩個後果:一輕則斷條胳膊,重則被打個半死;二讓他傾家蕩產的一筆賠款。
無論是哪個,看起來都不劃算。
現場由此陷入了一片寂靜,跟他一起過來吃酒的魔修也沒了剛才那幅囂張的模樣,各個安靜的像個鵪鶉一樣。
在店家越來越危險的目光下,夜無依然淡定,坦然自若的四下搜尋著,然後成功鎖定目標:“是他們三個。”
說完這才注意到虞撫芷三人的綠臉,於是又補充一句:“那幾個綠臉的。”
蹲在牆角好好吃瓜的虞撫芷一行人:?
她趕緊扭頭看看自己身後,發現隻有一堵黑牆,而且他說三個人,綠臉。她、言星辰、展皙正好符合所有條件。
不會吧,不會吧,剛一入城就被當替罪羊了。
店家的目光已經隨著夜無的手看過來,虞撫芷心中一跳,趕緊自證清白:“我們可沒動這棵樹,不是我們砸的。”
她可不想一入無妄城就攤上事。
夜無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懶洋洋的雙手抱胸往椅子上一躺:“不是你們砸的?可我們幾個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緊接著就是數聲應和響起,跟夜無同行的魔修們紛紛點頭,把睜眼瞎發揮到了極致。
店家一看脾氣不太好,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陰沉的眸中屢有暗色劃過,看起來正在爆發的邊緣。
虞撫芷覺得還是爭取一下活命的機會比較好,於是搶在店家開口前,冷靜的分析道:“你仔細看看樹乾上的凹痕,那麼大的拳頭印,我們三個都是弱不禁風的小菜雞,都沒那麼大的手。而且大樹折斷的方向朝我們,必然不可能是我們砸的。”
夜無盯著自己砸樹的右手看了看,一臉無所畏懼:“一派胡言,不過小小魔丹期,還敢欺騙店家。”
“沒錯,彆是做錯了事沒膽子承認。”
“咱們無妄城可不出你們三個這樣的孬種。”
圍坐在桌子旁的另外兩個也跟著叫囂,話裡話外都把他們三個當成了大冤種。
他們感應到虞撫芷那三個人身上的魔氣,堪堪魔丹期而已,根本不足為懼,用來做替罪羊最好了,況且,按照名香樓店家的性格來看,他才不會真去查是誰乾的,隻要最後有買單的人就行。
而買單的人,注定是對麵的三個倒黴蛋。
言星辰冷哼一聲,往前衝了一步,諷刺道:“魔修都這麼不要臉嗎?顛倒黑白本事倒是不小。”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也是魔修的身份,趕緊又補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們不要臉,我們還是要臉的。”
“諸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是一流,但我想,店家會有判斷是非能力的。”展皙眸光淡漠,雖然這麼說著,但是手已經摸上了被籠在黑袍內劍柄。
店家不為所動,傲慢伸出手指著那株斷掉的樹:“我這株赤金柳從妖都運來,加上後期培養,至少用時三年,花費十萬上品靈石。所以,要麼留下五十萬上品靈石,要麼留下一條命。”
被砸斷的是不是赤金柳不重要;值不值這麼多錢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拳他開價五十萬靈石,而他們沒有選擇拒絕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