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山立時一笑,起身道:“專員大人,我給您引見引見,這位是孫成專員,來自省城,第三方麵軍軍紀督查室督查副專員!”
中年男子微笑走過來伸手,陸銘起身和他握了握。
也知道來人是誰了,孫崇古的小叔,孫玕的幼弟。
孫氏家族的主要成員,自己心裡都有數。
“你們聊,你們聊……”高寶山起身離開。
“孫專員秘密來桂南,想來是有要事?”陸銘笑了笑。
不但是秘密來桂南,而且是通過高寶山的家宴和自己秘密見麵,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倒是高寶山,好不容易能被孫家利用一下,怕恨不得十二分熱心,畢竟,省城他的政敵們,比孫家的份量還差得多,如果孫家肯發話,一切鼓噪和對他的攻擊就都沒了。
孫成臉色很嚴肅,“張專員,我便不和你寒暄了,302旅旅長孫破軍意圖叛亂,事態嚴重,張專員可有所察覺?”
“有證據麼?”陸銘並沒有假裝詫異之類。
孫成點點頭:“他給海西要員劉祥寫的書信,都在我兄長桉頭,絕對沒冤枉他。”
陸銘微微蹙眉:“海西人給的情報麼?會不會是離間之計?現今正是剿匪平叛的緊要關頭,也是用人之際……”
“張專員放心,抓捕孫破軍不會影響貴我兩軍的合作。”孫成說著話看了看手表,“現在抓捕行動應該已經開始。”頓了下,“也不僅僅是海西來的情報,也有302旅的旅副王念宗的舉報,必然不會抓錯人。”
王念宗?陸銘微微一怔,其是一路追隨孫破軍的兄弟,外間看來,肝膽相照。
原來,卻隻是孫玕埋下的一顆棋子麼?
也是,經曆不知道多少明爭暗鬥屹立在北域之巔的這些老人們,哪個不是老謀深算陰沉可怕?
孫破軍和他們比,完全不在一個段位。
自己呢,比照他們的話,其實也有點嫩。
自己還正琢磨怎麼將302旅變為己用呢,也想的簡單了些,孫玕能派出手下精銳之旅,又怎麼會沒有防範?自己短短時間都能察覺到孫破軍有異心,何況那些老人精呢?
但自己勝在兩世為人,而且算是白手起家,並沒有依附在這些老人的枝乾上成長。
不然,在東海,清老也好,方老也罷,如果自己忤逆了他們心意,那分分鐘教自己做人了。
孫破軍之敗,隻怕反而是孫玕的圈套,要趁機將孫破軍剪除,算是引蛇出洞。
不然在省城無端端給孫破軍治罪,軍心不服,302旅內,孫破軍還是很有些威望的。
現今,孫破軍要叛亂的信箋都有了,被實錘,又被雷霆萬鈞之勢給抓了,便是原本真正忠於孫破軍的部下,猝不及防,道義上又沒立場,那就很難興起大的風浪。
而且,孫玕大概和海西方麵,早就暗通曲款吧。
不是說他要背叛任仲霖督軍,而是到了他們這個層級,自然會多方結交朋友。
而且,這位隴北二號人物,本來和任仲霖的關係就更像盟友,隻是比較弱勢的一方。
自己前世那些大軍閥的內部權力架構,很多就是這種。
至於孫破軍被出賣,都不知道是不是那海西要員劉祥先設的套,還是見孫破軍並不能左右剿匪戰果成敗,是以才直接將其放棄,賣了隴北孫家一個大大的人情。
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總之,事情就這樣了,都不用想,這次抓捕,不會有什麼意外。
因為自己都沒嗅到任何風聲。
當然,也是因為這本就是302旅的內部事務。
自己倒是知道,孫破軍找借口將省城的子女接來,本來就另有所圖。
結果順順利利接了來,怕是反而麻痹了他。
“張專員,302旅還是會配合專員在此剿匪,這點專員務請放心,此外,聽聞孫破軍賊子的妻子兒女,都在剿總官邸?”孫成看著陸銘神情。
陸銘想了想,“我和孫旅長相識一場,我一個寵妾又和王夫人是好友,何況,現代社會,禍不及妻兒,她夫人子女三人,我會送去東海,此生不再回北域。”
孫成略一猶豫,點點頭:“好,張專員的承諾,我記下了!”
陸銘心裡暗歎,便是這孫家老幺,也比孫崇古不知道強了多少,有見識有決斷。
軍閥的二代,比之一代,大多都斷崖式下降,也實在令人莫可奈何。
從孫成來說,如果他堅決不答應自己的條件,那麼,自己還有話說,甚至會考慮,要不要介入抓捕孫破軍一事,雖然那孫破軍野心勃勃,尤其在前線和敵酋勾勾搭搭,這是大忌,其實自己已經不太喜他了。
但總還有些香火情,介入302旅這次巨變的話,還可能有彆的變數。
但孫成很痛快的答應下來,而且從明麵上,自己和他身份地位差了許多,他卻表現的極為重視自己的意見,也令人說不出話來。
心裡歎口氣,陸銘拿起酒杯,“孫專員,我們喝酒。”
孫成微微頷首,看起來,也鬆了口氣。
陸銘心裡立時升起警覺,這孫玕家族,看來對黑山係的評估,怕是很深入,對黑山係極為重視,這可不是什麼好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