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低著頭。
“微微,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明知道,明知道會發生這些,為什麼還要去做?”
他不明白,這輩子都不會明白,舍己為人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就是自私,所以也希望微微能像他一樣自私。
自私一點有什麼不好的?
難道像現在這樣就是偉大了嗎?
“你有沒有想過,沒了一條胳膊,你以後還怎麼那筆寫字,怎麼日常生活?你能接受得了彆人對你的目光麼?”
李玄微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中沒有任何波瀾。
“三叔,你知道我在橋上看到了什麼嗎?”
李梁伸手拿過杯子準備給她倒杯水。
“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大道。”
猝不及防,玻璃落地的聲音,清脆無比。
李梁顧不得自己被灑了一褲子的水,他盯著李玄微,嗓子發緊。
“什麼意思?大道,是你之前一直說的大道麼?”
李玄微點點頭。
“是的,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偉大,而是我知道,這也是修煉的一個途徑,隻有在無限逼近於死亡的時候,我才能悟到更多。
三叔,我能感覺到,我馬上就能觸碰到它了。”
李梁從沒有在李玄微的眼中看到如此明亮灼熱的光芒。
像是追尋了一輩子的東西終於出現在眼前了一般。
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掏出手帕擦了擦褲腿上的水,低頭道。
“嗯,恭喜你了。”
“三叔,我讓你來,是想拜托你,在我走後幫我照顧好小虎。”
李梁笑了笑。
“這話你應該和你媽說,和我說乾什麼,我一單身漢,以後也是個老光棍,哪能照顧好孩子。”
“三叔,你知道的,我沒法和她說這些。”
周卿敏感又多情,是極度的情感主義者,在道理和情感麵前,她永遠都會優先選擇情感,不然也不可能會在自己事業爆發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和李瀚山結婚生子。
這樣的女人至情至性,是個好太太,好媽媽,也是個好演員。
李梁的眼眶有些泛紅。
“微微,我和你爸,你哥哥一樣,都特彆支持,你的決定和理想。我們知道,你為了這個付出了很多,所以我們也不可能會自私的讓人放棄這些。
但是微微,這些東西你還是親口和他們說的好,畢竟你是你父母的女兒,你哥哥的妹妹,你得給他們一個正式的分彆。”
李玄微沉默了。
她處理不好這些。
因為她無法麵對他們的眼神,那種祈求,那種悲傷,讓她感受到了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心軟。
這一刻她無法理解師父這麼做的目的。
但又並不後悔來這一趟。
人間很美好。
但她不屬於這裡。
“好了微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還有小虎,你是他最親的人,你離開之前最好還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說完李梁起身離開。
門關上後,屋裡就隻剩下李玄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