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周素清告訴她的。
周素清是餘頂天青梅竹馬的媳婦,一個熱心腸話癆大姐,管著將軍宅庫房鑰匙。
走到餘家院門前喊了聲,一個小團子跌跌撞撞跑出來,一把抱住裴靜文大腿,口齒不清地哼唧:“風車車,車車壞了。”
裴靜文雙手穿過長夜安腋下,抱起小團子朝裡走。
周素清放下納了一半的鞋底,笑說:“你給她做的風車昨天被老餘坐壞了,她嚷著要去找你重做一個。”
裴靜文捏了捏長夜安圓嘟嘟的臉,幸災樂禍道:“阿翁壞壞,對不對?”
長夜安用力地點頭附和:“壞壞,阿翁壞壞。”
裴靜文哈哈大笑,放長夜安下地。長夜安黑眼睛溜溜轉,咬著手指倚在周素清身邊,圓滾滾的小臉滿是疑惑。
周素攬住長夜安,笑問:“你那恭房搭完了?”
用壽材搭恭房,虧她想得出來。
“沒有哦——”裴靜文拉長語調,“將軍讓我再拿把鋸子,找嫂子開庫房來了。”
周素清衝左廂房喊了聲:“菩薩婢,帶裴娘子去庫房拿鋸子。”
話音剛落,一個睡眼惺忪的女子伸著懶腰出了廂房,走進周素清身後的正屋,再出來時手中提著一串鑰匙。
“走吧。”
菩薩婢大名餘芙蓉,今年二十二歲,比裴靜文小兩歲,餘頂天和周素清的女兒,定過兩次親,成過一次婚。
第一任未婚夫未及弱冠便被一場風寒帶走,後來又定了一門親事,是京畿一位小地主的長子。
這次順利成親了,成親後夫妻過了一段甜美生活,還有一雙可愛兒女。
哪知命運弄人,一日郎君和餘芙蓉拌嘴吵架,醉酒後騎驢回家,一不小心跌進河裡淹死了,第二天被人發現時已經泡得發白。
郎君的父母把兒子之死都怪在餘芙蓉頭上,對她打罵不休。
餘頂天就餘芙蓉這麼一個孩子,二話不說接回女兒和外孫女,外孫子則因為那家不肯放人,留給那家人養著。
不知是不是經曆太多,餘芙蓉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沒有精氣神。她打開庫房的工具房,懶洋洋地靠著門打瞌睡,示意裴靜文自己進去挑。
等裴靜文提著鋸子出來,她鎖上庫房,哈欠連天地走遠:“那些東西先放你那裡,不著急歸庫。”
林建軍和宋宗霖不知道從哪兒尋了兩張馬紮,棺材被擱置馬紮上,要切割的地方懸空。
坐一旁休息的林建軍接過裴靜文遞來的鋸子,和宋宗霖左右開工,不一會兒就將棺材的幾個麵鋸開。
裴靜文正好挖完細深土溝,林建軍和宋宗霖扛著木板插/進土溝,裴靜文負責回填泥土。
一番操作下來,一個隻到裴靜文肩膀處的小房子搭好,差不多兩平方,擺放恭桶後也還算寬敞。
林建軍正想問屋頂該怎麼辦,裴靜文仿佛知他所想,變戲法似的掏出四把各有窟窿而且都沒傘柄的油紙傘。
借助木梯爬上院牆,裴靜文衝底下兩人喊道:“先扔一把紙傘上來。”
雖然不理解,林建軍還是扔了把油紙傘給她。
叮叮當當一頓敲,油紙傘就被鐵釘固定在木板之上。如此四次,簡陋小房子完成封頂。
林建軍上半身探進房子,抬頭向上看,油紙傘互相重疊,愣是堵住了窟窿。
“厲害。”
“我們共和國兒女就是聰明!”
林建軍和宋宗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