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就站在一旁,頭發和妝容都很整潔,肩膀披著輕薄的米色針織披肩,絮叨著道:“今年剛開年,還沒給你打衣服呢,要給你做幾套春裝備著,幾件合身的西服,再做幾雙合適的鞋,明年開春後是你本命年,明天呢,你跟我去一趟西貢,見鄭老先生,請他給你除太歲。”
李赫心底歎息。
他就知道回家免不了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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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大早,白鈞言就打車去了浦東機場,十六公裡,半個小時,他拖著行李箱在航站樓見到了宋館長。
宋館長雖然到了快退休的年紀,但打扮很年輕,穿年輕人會買的潮牌,保養得當,看模樣就是四五十,氣質清雋儒雅,有種古代的書生氣。
宋館長和藹地問他去過香港沒有,白鈞言說十年前去過:“那時候不是坐飛機,還是從深圳坐輪渡去的。”
宋館長就開始跟他講老香港是什麼樣子,有什麼好吃的,兩人這次是坐經濟艙過去的,宋館長講了一路,白鈞言也聽了一路。
說半天最後下結論:“還是上海好。”
香港的酒店大多是方寸大小,本次出差,白鈞言沾領導的光,公費住在尖沙咀的洲際。一入住,白鈞言就先把行李箱裡折好的正裝拿出來熨燙,而後在衣櫃中掛好。
宋館長住在同一層樓的另一個房間,叫他去酒店吃了午飯,說:“小白,我問了一下霍女士,她今晚有約,咱們明天再去見她。現在的香港和十年前不一樣了,你正好下午晚上,可以去多逛逛,我呢,也正好去見兩個老朋友。”
白鈞言get到他的意思,馬上表示好,隨後他回到房間,睡了幾個小時午覺,下午五點起了,開始在大眾點評上搜附近好吃的餐廳。
同一時間,霍宅來了客人,一位宋太太帶著女兒來了霍家。
霍敏一叫他出去,李赫就知道這是乾什麼了。
難怪一大早,霍敏說今天要招待客人,讓他穿的正式一些。
霍敏用粵語跟他介紹宋太太的女兒:“這是思穎,小赫,你以前見過的,思穎跟你年紀差不多大,比你小一歲,她在普林斯頓念書,這次是趁著假期回香港。”
李赫禮貌地點頭向二人問好,陪著霍敏坐在矮茶桌前,宋思穎坐在對麵看著他,李赫禮貌而疏離地朝她一笑,實在不知如何應付這種情況。
結果宋思穎反而好像覺得有趣,探究性的目光在身著正裝的李赫身上掃來掃去,李赫忍耐著並未出聲,也克製地沒有看手機,彆開頭去看窗外的園丁修剪繁茂的枝葉。
他們家花園,不應該叫做花園。因為自打多年前發現李赫對花粉過敏後,花園裡的英國玫瑰、爭奇鬥豔的杜鵑花,還有後山的漫山遍野的紫色風信子,都被拔光了。
哪怕李赫很少回這裡,也是如此。
霍敏用餘光看向兒子,又笑著對宋思穎道:“我今天剛好想去挑一件大衣,思穎眼光好,不如陪我一塊兒去?”
得到宋思穎的點頭,霍敏輕拍了下兒子的胳膊,彆有用意地詢問:“小赫,你也陪媽一起去吧?”
“我下午有……”他想說自己下午有事,但接觸到霍敏的目光,很難拒絕地點頭,“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好,我陪你一起去挑衣服。”
霍敏這才笑開來。
當晚,霍敏和宋太太借口要去看舞台劇,丟下兩個年輕人就走了。
李赫收到霍敏的消息,隻好請這位宋小姐在吃了一頓便飯,餐廳也是霍敏一早就預定好的,是深水灣的海濱餐廳,裝潢符合時下年輕人的喜好,燈光爛漫而柔和,映得餐桌對麵的宋小姐麵如桃花。
宋思穎找了一些學術話題跟他聊著:“原來教你大提琴的那位老師,他是馬友友的學生,我在法國上過他的課……”
李赫有些漫不經心地跟她聊著,目光卻穿過女方的頭頂,望見了海濱的方向。
落地玻璃窗外,海邊站了一個有些眼熟的男生。
對方穿一件很基礎款的寬鬆白襯衫,黑色長褲,就站在海浪邊緣,像是拿著手機在拍照,應該是在自拍。
李赫凝視了一會兒……
怎麼有點像白鈞言。
他喝了口茶水,簡直有些懊惱,怎會看誰都像他。
他一邊心不在焉地跟宋思穎說話,一邊時不時扭頭去看,連宋思穎都發覺了他的不對勁,側頭望著窗外:“hobsp;“一個朋友,沒事,應該是看錯了。”但他說話的下一秒,目光所及之處,那個神似“白鈞言”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人消失得太快了,簡直猝不及防——
白鈞言可是有跳海黑曆史的人。李赫迅速站起,想也不想就朝宋思穎說:“失陪一下。”
話畢,他徑直走出餐廳,步伐太大,近似於跑,這般失去風度,隻留下錯愕的宋小姐獨自坐在原位,丟了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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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鈞言獨自用餐結束,在深水灣的海邊買了個新鮮椰青,就搭乘巴士回中環了。
他剛坐上巴士,突然接到李赫的來電,心裡意外。
說實話白鈞言工作忙碌,沒時間每天去李赫那裡打卡早安晚安。這兩天也沒有理他。
他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喊:“白鈞言?”
“怎麼了啊?”白鈞言坐在巴士的二層,側頭觀光,溫暖的柔風拂過他的麵龐,他眯著眼感受著暖風,“有事情找我?”
“沒事……”聽見他的聲音很輕快,李赫也鬆了口氣。
自己多半是眼花了。
“哦,”白鈞言簡直有些莫名其妙,“那你沒事給我打電話乾什麼,按錯了?還是說想我了?”
“我……”
李赫沒有再說下去了。
他站在海邊,心跳隨著海浪撞上鞋麵,也陡然之間加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掉落10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