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獸袍的中年男人渾身發顫,從獵人變成獵物,令他如臨冰窖,此刻麵如金紙。
宇文君和獨孤儷來了,兩頭黑狼王神色不善凝望這一路人馬,黑麒麟繞至後方,徹底封死了他們的退路。
大局已定,無力回天。
中年男人顫聲道:“都怪我們一時鬼迷心竅,望公子饒命。”
聲淚俱下,老淚渾濁,一副可憐模樣。
宇文君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出門在外,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死狗爛肉,眼前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便是一個典型。
隻要能活下去,放下尊嚴,也還是值得的,活下去就有著可將一切重來的希望。
宇文君問道:“你們當中可有擅長魂術類的高手?”
武宓已殺了兩人,那兩人是這個隊伍的強攻者,絕非魂術高手。
中年男人連忙言道:“我們這個隊伍很弱,擅長魂術類的高手瞧不上我們。”
宇文君無奈道:“想要活下去,便得拿出有價值的情報。”
中年男人立即磕頭應道:“越過這座山嶺,便可進入雲夢大澤,大澤中探險者隊伍甚多,興許會遇見魂術類修行者。”
宇文君逼問道:“還有呢,這座山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這麼多的探險隊伍。”
中年男人艱澀應道:“我們也不知雲夢大澤那裡到底出現了什麼,隻是見大量的探險隊都來了,我們隻是來湊湊熱鬨,看是否能有所獲。”
“請公子明鑒,我們這樣的隊伍,不具備任何競爭力。”
宇文君也看出來了,轉身便帶著獨孤儷走了。
中年男人懸著的心終於緩緩放下,猛然間,他再度脊背發涼,手握血矛的姑娘殺意盛放,矛鋒揮舞卷動虛空,血光呼嘯之間,這一路人馬儘數人頭落地,全員玉碎。
出門在外,最忌諱的就是手下留情,且這一路人馬本就利用價值不大。
一行人加快速度,一炷香後,越過山嶺,順坡而下,月色下,浮現出一望無際的湖泊大澤,水麵之上霧氣繚繞,閃耀著密集的螢火之光。
未見水流,卻可聽見雲霧之下,水流湧動浩蕩之聲。
武宓一時起了好奇之心,言道:“不妨我們也去水下世界一觀,興許會有所發現。”
宇文君搖了搖頭道:“雲夢大澤靈氣濃鬱不假,然而水下卻是死局,進去容易出來就難了,此地過於顯眼,適合當做誘餌。”
武宓不太相信,單膝跪地,伸出玉手接觸土壤,感受地氣湧動。
手握血矛的姑娘神色逐漸凝重,雲夢大澤水下,有一座殺陣,此時此刻,多支探險隊伍已倒在了血泊中。
疑惑道:“你是僅憑猜測?”
宇文君笑顏道:“算是,因為尋幽探密一事,任何有價值的都不會擺在顯眼處,越鮮豔的蘑菇,毒性便越強。”
武宓謙遜道:“受教了,方才我也隻是玩性大發。”
獨孤儷詢問道:“既然水下去不得,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就此離開嗎?”
“我們為何非要尋找魂術類高手?”
獨孤儷憋了很久,終於開口詢問,不知歸宿的旅途雖然有趣,可總該要知曉一些必要的情報。
宇文君道:“魔界有一座明魂之山,位於海天一線日月同輝之地,這條線索過於模糊,唯有魂術類修行者,興許可掌握一星半點的情報。”
“在繁華大城探索情報,痕跡會太明顯,唯有混亂之地可渾水摸魚,這是下策,亦是我目前唯一的可行之法。”
“好在魂術類修行者數量並不多。”
事已至此,武宓已知曉複活顧雍的契機就在明魂之山。
宇文君道:“這裡已無價值,我們去彆處看看。”
一行人繞路而行,不會正麵突破雲夢大澤,尋幽探密奪寶一事,宇文君提不起興致。
武宓和獨孤儷雖有想法,但也不會強求,他們隻是覺得好玩而已,兩人所修行功法均是頂級,手中均有神兵利器,確實無必要了。
避開雲夢大澤後,一行人進入幽暗的密林裡,獨孤儷胯下黑狼王微微抽搐鼻子,聞到了一縷近乎忽略不計的血氣。
宇文君示意勿要輕舉妄動,混亂之地,不乏一些有護道者相隨的世家子弟,遇上了此類人,雖可憑借應龍碾壓,然這裡局勢複雜,難免會泄露根腳。
龍眸如炬,凝望前方,視野儘頭,出現了三人,一對中年夫妻領著一位約莫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
少年模樣俊俏,臉色蒼白,身著獸袍。
這是一家三口,宇文君仔細一觀,發現那少年瞳孔裡一片死寂,可周圍地氣與絲絲縷縷的大道法則與那少年有所共鳴。
修行者之中,偶有異數,生來便具備某一類天賦神通。
那少年便是此類,可與世間萬物進行共鳴。
宇文君嘴角上揚,有這一類人,有無魂術修行者幫手,已無關輕重了。
一時起了愛才之心,剛欲上前給那少年父母一些好處,帶走那少年,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驚呆了宇文君。
少年的父親重重一巴掌抽在了少年臉上,怒聲喝道:“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這個累贅,我們也不至於三番五次陷於險地。”
“甚至還錯過了一株靈藥。”
一巴掌抽在少年臉上,少年頓覺火辣辣的疼,捂著臉,沒有多說什麼。
其母親更是過分,竟然一腳踹在少年腹部,惡狠狠的說道:“要不是看你一個人可憐,也絕不會帶著你這個拖油瓶,一個病秧子,真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個頭。”
本就體質虛弱的少年被踹了一腳,順勢倒在了地上。
母親厲聲罵道:“真是個掃把星,要不是為了顧及你,我也不至於被人家打一頓,搞得最後還給人家跪下來求饒,都怪你。”
父親眼神中對這少年滿是嫌棄,修行一途本就坎坷,孩子自幼有些修行天賦,體質卻實在是太差,從小就是一個藥罐子,耗費了不少資源。
實則也並沒有耗費多少,與尋常子弟所需求的資源出入不大,甚至還要更少一些。
父母因諸事不順,這一對父母越發覺得這個孩子已無培養價值,一個病鬼,說不準哪一天就暴斃了。
宇文君幽幽歎道:“沒出息的父母總喜歡拿自己的孩子當出氣筒,還覺得理所當然。”
武宓也看見了,握住拳頭說道:“我去殺了那對父母?”
“想必孩子心中對父母也無恩惠可言,隻是大義名分壓人,故而無法順應本心行事。”
宇文君搖頭道:“那孩子有些天賦神通,是我們當下所需要的類型,有了這孩子,有無魂術高手,已不太重要。”
“那孩子對自己父母是何想法,尚未可知,需得試探一番。”
在此地遇見這樣的少年,宇文君心中大喜。
風水氣運一事玄之又玄,宇文君開設恒昌書院,照拂寒門,深得人心,身上已沾染了一份厚重的福報因果,善良的人,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好運。
宇文君柔聲道:“那一對父母修為大致在承聖後期,命一隻黑狼王前去試探,若那父母為了逃命,將自己的兒子投喂給黑狼王,我們便可順勢收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