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眸光詫異,亦有些許淩亂,黑獅子與以往不一樣了。
四爪赤金,眸光若天火,一對黑金龍角加持,體型較之以往更加龐大,渾身流淌混沌氣,令人不敢直視。
正雄山主剛欲發火,見黑麒麟親至,渾身精氣神再度萎靡不振。
黑獅子興奮來到宇文君近前,來回環繞搖頭擺尾,一臉得意之色。
宇文君摩挲了一番這對黑金龍角,柔聲道:“終於返祖了,來的正是時候。”
黑麒麟對著天宇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聲。
高誌與郭盛和極其不適的捂住了耳朵,聲波堪比黃鐘大呂激蕩歲月。
山主臉色古怪到了極致,似哭非笑,似笑非哭,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八顧之首,對於八顧,當還是有所敬畏為妥。
誰會想到,顧雍竟然重現世間呢。
宇文君緩步來到涼亭裡,落座後才瞥向山主言道:“於情於理,此事是我恒昌宗做的不太講究,還未山主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此話亦是真心話。
江湖野遊彙聚之地的正雄山,經多年深耕,已自成一派,骨子裡不願意被彆人當做江湖野遊,或是某些大人物眼中的鷹犬。
卻又無法以名門大宗自居,這份心酸而古怪的自尊心,宇文君雖不能感同身受,亦能猜測到一二。
山主整理了一番衣衫,顧雍親至,便是已經走了,他仍舊驚魂未定。
口吻較之方才,已柔和了很多,說道:“宇文公子光明磊落,我深感佩服,之前多有得罪,也望宇文公子莫要介懷於心。”
宇文君輕聲道:“那是自然,說起來此事是我們不對,打擾了正雄山。”
“往後便是無法成為至交好友,偶爾在外相逢,一起吃一頓酒也是美事。”
山主謙卑應道:“一定。”
宇文君忽然想起了一人,昔日在清水村當教書先生時,認識了王家一青壯,名曰王博野,家境貧寒,父母還責怪他沒出息。
後對其指點迷津,來正雄山碰碰運氣。
今日既然遇見了山主,倒是可以詢問一番王博野近況如何。
思慮間,宇文君放棄了,轉念一想,王博野就算拜入正雄山某位大佬門下,也不過三年光陰而已,境界修為最多不過垂光。
仍需潛心修行,且也不願意王博野因恒昌宗緣故被正雄山裡的人格外照拂。
此事對雙方都不好。
宇文君:“打擾了,我們這就離去。”
山主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隨即宇文君駕馭黑麒麟,高誌與郭盛和在後方禦風而行追隨,不多久後,消失於山主眼神中。
雲霄峰外,杜玨新體內真元仍舊冰封,方才山主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並未知情。
山主大袖一揮,杜玨新體內真元冰層解封,快速返回雲霄峰上,脖子上那道細微的傷口不再滲血,也足夠豔紅。
“這就放他們走了?”杜玨新心有不服道。
正雄山需要一次體麵地勝利,來拔高在人族世界的地位。
八顧之首,乃最適合祭旗的那一人。
山主歎息了一聲道:“八顧之首非浪得虛名之輩,我願給他一個薄麵。”
杜玨新:“……”
翌日,上午。
距離正雄山八百裡處,河流清澈,鬆濤悅耳。
高誌已搭建好了燒烤架,郭盛和也在塗抹醬料,待會兒可吃到鮮美非常的烤魚,單論燒烤的手藝,郭盛和足以在鴻宴樓掌勺了。
宇文君坐在一旁,臉色略微蒼白,打坐調息了一夜,精氣神略有恢複。
與景佩瑤一戰時間不長,他並未完全恢複,拖著疲憊之軀來正雄山扣關,又是接連消耗,那位山主的威壓,也險些令他真元見底。
吞噬此間地氣倒是可以快速恢複真元,然近些時日所耗費的精氣神,絕非一兩日功夫便可恢複。
半月之內,儘量少與人動手,還好,黑獅子返祖歸來了。
郭盛和表情鬱悶,顧雍來的很是時候,他複活之後,恒昌宗便有了無極強者作為底蘊,往後大爭之世裡,諸多事都可占據主動先機。
可他不該複活,死去的人,為何還要複活扯動曾經的傷口。
郭氏家族曾有許多好友死在了顧雍之手,有些人其實並未做錯什麼事,年輕時的顧雍,著實有些濫殺。
證據如何,風評如何,如今已無法對顧雍細算這些事。
郭盛和沉聲道:“以往你時常無故消失,其實就是為了顧雍前輩吧。”
稱呼其為一聲前輩,是因無論立場如何,他都是一位前輩。
宇文君沒有否認,點頭道:“是,不過在世人心中,他仍然是一個死人,此事僅少數人知曉。”
“你們兩個,就當做昨日任何事都不曾發生過。”
“郭老爺子那裡,往後我親自去說此事。”
“情麵是有些不好看,可局勢現在對我們有利,曾經不可一世的魔頭,變成了自家人,這感覺應當也還不錯。”
郭盛和笑容疲倦道:“這話從八顧之首口中說出,我又能如何?”
高誌閉嘴不言,默默轉動燒烤架,這是他們之間的事,他沒辦法說一句公道話。
宇文君也沒有安撫,直言道:“人總得往前看,隻要無人知曉他複活,那些權貴心中就是舒服的,如顧雍那樣的人,死於人族內鬥之中,總歸是遺憾的。”
郭盛和想了想,道:“也是,其實我與顧雍前輩並無過節,郭氏家族與顧雍也無直接仇恨,但就是覺得有點不舒服,當年北方許多可成為人雄的人物,死在了顧雍前輩劍下。”
“南方也是如此。”
“他是顧雍啊,總能牽扯到許多敏感的神經。”
不知不覺間,烤魚飄香,但還未熟透,需得等一會兒。
宇文君道:“景佩瑤從北海歸來,如今就在宗內,扶搖女帝不知去了何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聽到扶搖女帝的好消息。”
顧雍話未明說,宇文君已猜測到他與景佩瑤的那一戰,其實被顧雍和扶搖女帝看在眼裡,興許顧雍還說出了幾句較為騷包的話。
郭盛和抬頭,眨眼咧嘴道:“我就知道你們有一腿。”
高誌裝做自己什麼都不曾聽見。
宇文君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郭盛和道:“她來了也好,扶搖女帝傳人,名頭也挺嚇唬人的,恒昌宗當下已有四位八顧成員,甚是風流寫意。”
“說起來,井寒清,武宓,乃至於獨孤儷,她們若是男子就好了,雖說她們也很強,可女子總歸在有些事上差了些意思。”
高誌微微轉動燒烤架,幽幽說道:“據我所知,獨孤儷也好,武宓也好,反正咱們都打不過,景佩瑤不太清楚,也許能打得過,也許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