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之間,古路崎嶇,有一身著輕薄綢衣的青年,雙腿微夾一青黑色的驢兒,不緊不慢順著前輩高人所指的方向而來。
星光不問趕路人,初時孤煜輕裝上陣,隻帶了一柄二尺八的彎刀。
青衫仗劍,默默遠遊,據聞人族劍客最喜這路子。
孤煜非劍客,他隻是覺得,仗刀而行,也可令心境更恣意安然些。
一路步行約莫七日後,孤煜便厭倦了青衫仗刀而行的感覺,他不是天涯孤客,也不是那臨江而立的斷腸人,他隻是一個探尋緣門的青年。
這頭毛驢,乃是路上途徑一村莊,從一農戶手中購買而來,據聞,人族的文人雅士,也最喜騎驢。
孤煜也喜歡騎驢而行,這頭驢子不錯,性情溫順,耐性十足,孤煜也很愛惜這頭毛驢,雖在趕路,卻並不著急靠近前輩高人所言說的地方。
他知道,隻要自己慢慢往前走,總會抵達那裡。
三日前,他便已聽見了潮聲,那時心情微恙,略微六神無主,不知所以。
而今,潮聲在耳中愈發清晰,越發明朗,洪波湧起,跌宕歲月,孤煜卻漸漸入潮,不再似初時那般心境起伏不定。
長大成人的路上,總是孤單的。
孤煜撫摸了一番毛驢額頭,柔然一笑道:“也不算孤單,還有你陪著我。”
毛驢微微抬頭蹭了蹭孤煜手掌,又繼續前進。
夕陽西下,日落黃昏,一人一毛驢,看見了一條大瀆。
雖有浪潮拍案,水域中並無激烈,若一方靜海,孤煜眸光微微著迷,沉溺其中,暢然笑道:“此大瀆妙不可言!”
於是乎,就地取材,飛身入水,若鷹隼般,抓魚若乾,附近收集來乾燥樹枝,生起篝火,想來,此大瀆之中的魚蝦之味,自是要比那博望城內酒樓客棧裡的魚蝦更加品高味正。
夜色從四麵八方湧來,明月高懸,大瀆之明月,不輸那海上明月。
篝火明亮,將青年的臉映襯的頗為俊朗,吃了口烤魚後,孤煜臉上露出一臉酥麻表情,自語道:“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啊。”
“可若人生這要是如此,豈不是枉為青壯一遭?”
個中滋味,令孤煜百感交集,從老家至博望城,又從博望城至青冥大瀆,一路走來,臉上的風霜之色不算重,卻總歸也是一些風霜。
真懼怕風霜之色厚重深沉時,自己依然沒什麼出息。
夜潮中,霧氣朦朧,有一身著黑色綢緞的年輕女子,立於潮水霧氣中,遠望岸邊明亮的燭火。
姑娘模樣秀麗,身形高挑纖弱,卻在風中傲骨錚錚。
孤煜的眉眼,姿態,儘數映入眼簾。
很久了,不曾見過這般心境澄明的男子。
姑娘身形一閃,從潮霧中退場。
明魂之山,閣樓深處,書房裡,夜光石將周圍襯托的頗為顯眼精致,這裡是三巨頭之一霍穆的書房。
都城那裡曾傳回消息,魔族與神族近些時日,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戰役,一切皆是因為北海之戰,神族被搓了銳氣,因忌憚龍族,又恐魔族趁勢入侵,故而神族當下進退兩難,思來想去,還是回防,應對魔族狼騎為主。
天下大勢,有時若那婦道人家嘴裡的是非般,剪不斷理還亂。
霍穆忽然笑了,主上之鋒芒雖未畢露,可霍穆是魔族,得知神族戰死五位無極強者,心裡自然是驕傲的緊。
運籌帷幄,暗裡舞墨乾坤,雖是魂術者之所長,可要想一吐揚眉之氣,自然還是正麵攖鋒後的勝利更加振奮人心。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