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霸州城外,南方將士徹底連天,緩緩而來。
最前方,伏城騎著一頭甲等戰馬,相伴在紫獅右方,自古以來,左尊右卑,紫獅上的陳玄自遇到伏城迎接,心中也頗為過意不去,旁邊的年輕人,是八顧之一,是七律之首。
無宇文君這個異數,八顧之首大約便是左側的年輕人。
赫連家族此次,更是傾巢而出,鄭重迎接南方將士入北。
霸州城內,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北方世家大族的元老,名宿此刻儘數出城迎接,首當其衝的便是楊瑜,被丞相大人一劍削耳的楊瑜。
城門下,一片盛景。
楊瑜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上前雙手作揖,輕聲說道:“算起來,這是大將軍第幾次入北?”
陳玄連忙翻身下馬,上前扶住楊瑜略有乾枯的雙手,賠笑道:“前輩真是折煞我了,無需如此厚禮以待,若說來北方,大致還是青壯時曾來北方采風,北方風光壯麗無窮,也曾壯哉我的少年情懷。”
“如今已不是昔日青壯,再來北方,卻總是回想起當年的事。”
楊瑜眼神含蓄,柔和笑道:“將軍記得就好,往年我倒是常去南方,那裡婉約清秀,柔情萬千,頗為合心。”
伏城還未下馬,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人寒暄,環顧四方,此次出了上了年歲的老人未到霸州之地,該來的都來了。
眼前名宿泰鬥,不下於一百之數。
更有一位淩霄巔峰的前輩也赫然出現在此列,此人名曰楊重,雲漢楊氏第一人,往後有望登臨無極之境。
陳玄與眾位名宿寒暄半晌後,便拉著楊瑜的手,與一眾名宿一同進入霸州城內,從頭到尾,伏城都未下馬。
非刻意顯擺北王的威風,如今北方大地,尚且不知伏城已是北王尊位,隻是因為,地上的人都是長輩,伏城下馬,真不知該立於何地。
入城後,大軍步伐緩慢,軍政整齊,透出一股浩蕩之氣,或多或少衝散了些霸州近年來的暮氣。
街道兩旁的百姓,或是敲鑼打鼓,或是大聲吆喝歡迎南軍入城。
北方好客之風,一覽無遺。
一眾首腦,便在百姓觀望中,進入了曾經最為豪華奢靡的赫連府邸。
現如今,這座府邸仍舊豪華奢靡,可常年蒸騰半空中那股王者之氣,終歸還是萎了。
各方名宿泰鬥,一起齊頭並進的常年並不多見,可這不影響,一對年輕的夫婦,正在二樓場麵。
碗裡的麵色香味俱全,唯一有所遺憾的是,味道略微辛辣了些。
宇文君瞥了眼樓下的風光,陳玄身為武將,此刻卻如一個大儒,與眾多名宿相談甚歡的風采氣度,令宇文君微微發笑。
景佩瑤微抬頭,隨意看了眼樓下的盛景,狐疑問道:“為何發笑?”
“難道是因為,他們不知你我二人正在這裡吃麵。”
此刻,這座酒樓也隻有這小兩口,掌櫃的,店小二,以及後廚紛紛都到了樓外去見世麵。
宇文君輕聲道:“我在想,人族武將之中,肚子裡墨水最多的,大致便是陳玄,這一點便是嶽擘也遠遠不及。”
“北海,乃苦戰之地,迎來了一位儒將,總覺得不上秤。”
景佩瑤吸了一根麵,又端起旁邊的小碗麵湯輕喝了一口,柔聲道:“可這位儒將擅長水戰,水麵之上的排兵布陣,大致無人可比。”
“北海雖屬北方,可北方卻無一位武將擅長水戰。”
“倒是想想,我們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麵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儒將。”
宇文君道:“不著急,伏城大致還會在這裡,款待將士們三日,也會與此次前來的北方名宿有些簡短交流。”
“陳玄,會惺惺作態的替伏城美言一二。”
“有些事很假,可章程不容有失。”
“倒是你,道德文章可曾想好如何去寫。”
景佩瑤又吸了一根麵,秀美的巴掌小臉上,湧上一抹從容,道:“想好了,篇幅不能太長,就八個字。”
“傲骨淩風,胸懷萬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