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支援多少?”良久後,宇文君臉色淡然,底氣略有不足道。
謝一鳴和然一笑,事有譜,孤兒寡母有所著落,心裡落得之實在,不亞於一場戰役的勝利,含蓄道:“占你總數的三成。”
宇文君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謝一鳴起身揉了揉後腰,道:“皇都那裡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也可做一回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宇文君揉了揉下巴,一臉平靜道:“既希望有那一天,也不希望有那一天,此話之高明,竟讓我無言以對。”
謝一鳴訕訕笑道:“得此評價,我很欣慰。”
“後會有期。”
風起,謝一鳴乘風而去。
須臾,宇文君和景佩瑤也離開河邊。
恒昌宗,大殿之外的涼亭。
此次悄無聲息的歸來,未驚動眾多門人,井寒清察覺兩道精深氣息後,立即走出內閣,來到了此間涼亭。
茶壺內是萬年春茶,這一次宇文君加大了茶葉量。
井寒清一臉欣喜道:“我就知曉,你們會在近兩日歸來,我們很久不曾聚過了。”
黑山之戰結束後,恒昌宗內的年輕俊彥,已很久不曾聚在一起喝著酒吃著肉,雖不會如少年時那般聊著燦爛的理想,如今也經曆諸多風雨,總該有成熟大人該有的那種風流氣度。
入座後,宇文君遞給井寒清一杯茶,單肘撐在茶桌上,眼神飄忽不定道:“我們從南方而來,偶遇謝一鳴,他的意思是,建一座城邦,容納戰後的孤兒寡母。”
“此事,不得不為,如今府庫,可還有餘力建一座城邦?”
軍伍中人,多有慷慨悲歌之士,非戰場之上慷慨悲歌,而是因不少將士,並非軍戶,他們或是徭役,或是臨時充軍入伍,此類將士,算是佃軍,戰死沙場之後能否撫恤金,是兩說之事。
若所在籍貫財政尚可,或有部分撫恤,且這一部分撫恤,還得經過小廝小吏小貪一筆才能到手,便是有撫恤,那點銀子,也難以令家中幼子平順長大。
家中頂梁柱一垮,田地至少要荒蕪三成左右,若遇到災荒之年,則離死不遠。
若籍貫所在之地財政赤字嚴重,那便沒了撫恤金,遺孀日後隻能自求多福,興許還會被惡毒的親戚發了絕戶財。
黑山之地慘敗之後,已讓不少小門小戶支離破碎,萬幸國庫尚有餘力安撫遺孀,饒是如此,孤兒寡母的數量也在日漸增多。
井寒清聞後,覺得茶水很苦,極為提神。
“當下卻有不少流民,進入橫龍四城,我以工代賑,安頓了不少,可若是建造城邦,府庫之力倒是尚可,卻無匠人苦力,眼下著手此事,真的是力不從心。”井寒清如實說道。
景佩瑤正襟危坐,流雪安放在茶桌上,眉頭微蹙道:“以工代賑是一劑良藥,可惜藥效不足,此次更是安頓孤兒寡母,無法從中挑選匠人苦力進行建修大業。”
“此事確實難以下手。”
“可徐徐圖之,無需修建城邦,先修建臨時住所,不求體麵,隻求容身。”
“能來橫龍山的孤兒寡母,必然是老家無田地產業,有田地產業者,是不會離開故鄉的。”
“因此,橫龍山內,並不會有難以數計的孤兒寡母逃荒而至。”
宇文君微微摩挲流雪的劍柄,眼神中光輝燦然,輕聲道:“那就依了宗主夫人之意。”
“至於日後安頓孤兒寡母,那終歸是日後的事,北方端木直,南方謝一鳴,總該會替我們分擔甚多。”
井寒清聞後,略有惆悵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