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是戰國晚期的五聯陶罐,西周的原始陶雞頭瓶不算,這種罐子,就是漢代魂瓶最早的雛形。
“先彆管這個,鏟子呢?撬石棺用。”
“鏟子在我手裡。”魚哥說。
“那怎麼知道裡頭裝了什麼?”
“你管它裝的什麼,可能是糧食種子,也可能是死人的頭發指甲,一件衣服。”
從魚哥手裡拿過來,我把旋風鏟反過來,找縫隙插到石板下。
然後我伸手往下壓了壓,沒按動,太重。
我走到洞口邊緣,衝下喊:“小萱你就在下邊兒!照顧好把頭!”
“我知道了!”小萱喊道。
魚哥,我,豆芽仔,我們三個一起發力。
蓋著的石板動了。
“照著點兒。”
阿春幫忙打著手電。
這裡地勢高沒進水,棺內乾燥,首先看到了一些爛成渣渣的條狀物,這些堆積的條狀物很厚一層,可能是以前的絲織品。
風化了,手一碰就碎,根本拿不起來。
石頭與石頭間傳出刺耳摩擦聲,沉重的石板一點點被我們撬動了。
擺了下頭燈,我探頭朝棺內看去。
我用袖子擦了擦,看著跟前兩天新做出來的一樣,水汪汪油潤潤,自然的氧化包漿,讓人看了不敢相信這是兩千多年的東西。
“那兒!”
扒拉開這些東西,我看到了一些巴掌大小的玉璧,玉璜,手指玉環,玉片子。
玉質上等,尤其是兩片子鼓釘紋玉璧,因為石棺沒沾土沒進水,所以玉璧上一點兒沁色也沒有。
他拿著鏟子翻來翻去,幾乎幾秒鐘就能撿到一件。
要知道,入土的高古玉,沒有沁色的很少。
“那裡還有一個!”
豆芽仔神情激動。
在棺材出現的印章都是隨身印,戰國時期還沒有墓誌銘出現,墓誌銘最早出現在漢代早期,流行在宋代,那是墓主人的身份證。
這時候,要想確認墓主人叫什麼,一般隻有三個途徑,如果這三個途徑都不行,基本上就無法斷定墓主是誰。
有沁色的,在以前都認為是二等品,現在有閒錢玩收藏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就把那種滿身土沁水沁的高古玉炒作起來了。全民收藏,我們不盜他們收藏什麼,相信我,這類東西沒有傳世品,不要聽人吹牛比,全是從死人棺材裡摸出來的。
我把東西裝進兜裡,打著手電仔細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銅印章或者玉印章。
還有青銅器上刻的銘文。
最後就是能保存下來的竹簡記錄。
這三樣分彆是。
棺槨內,死人貼身放的隨身印。一般都擺放在棺材的中間位置,這種隨身印都有眼兒,能係繩子掛在腰上。
有一些木器陪葬品,爛成了渣渣,魚哥在那兒摸來摸去,他突然讓我看,問我這是什麼。
我拿手電照去,他拿的東西,像現在的千眼菩提,不過是白玉做的。
隻有南方泡在水裡的那種墓,竹簡才有千分之幾的概率能保存下來,長沙的馬王堆竹簡,湖北的雲夢睡虎竹簡,全都是在南方。
我帶著頭燈翻了半天,愣是沒看到隨身印,墓主人的骨頭也沒翻到。隻要看到隨身印,就能確定,到底是曆史上哪個牛比人物葬在了這裡。
魚哥還沒反應過來,他拿在手裡來回搓了搓說:“缸塞?我覺得這是個好東西,光溜溜的,我回去鑽個眼兒掛脖子上怎麼樣。”他還對阿春比了比。
“怎麼了?”
我告訴他:“魚哥,你手裡拿的是gang塞,也叫竅珠。”
“奇怪啊....有這東西,說明這棺材裡躺過屍體才對,難道,真就爛的一點兒沒剩下?”
“哎?”
“這啥啊這是?”
“都這麼看我?”
魚哥看阿春臉色,他突然明白了過來,大罵一聲,直接把竅珠扔出去了。
豆芽仔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他上手抓住,往上一提。
那是一縷縷白頭發。
豆芽仔不知道,他抓著頭發就提起來了。
沒想到,這些白頭發下,還連著一顆死人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