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灼目光微微一頓, 幫他?如何幫他?怎麼幫他?
那種事,他師尊也知曉該怎麼做麼?
不知為何,蘇灼總是很難想象他的師尊也是明白這些事的,他一直以為, 他的師尊應當是不食人間煙火氣息的謫仙, 但近些日子的相處來看,他的師尊可能不怎麼不食人間煙火。
可即便是如此, 他卻還是沒法想象他的師尊是會做這些事的人。
他是神獸之後沒錯, 可有時卻還不如正常人類, 至少正常人類不會經曆這些過於難堪的事情。
於是蘇灼搖了搖頭,多謝師尊擔憂,弟子無礙。
雲塵目光暗了下去, 此刻他看著蘇灼, 很想要上前摸一摸對方的臉頰,然後告訴他,其實你不必如此辛苦的,有他在,他會幫你的。
可他也明白, 蘇灼不會接受的。
他曾經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是的,一個夢,一個讓人無能為力又束手無策的夢。
他夢到自己成為了臨淵仙宗的劍尊,但一舉一動卻都不受自己控製, 他收下了蘇灼為徒, 卻並不善待對方,他能夠看到蘇灼的目光逐漸從光亮變得暗淡,也能感覺出來蘇灼對他越發的疏遠。
可他沒法控製自己,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無法改變,隻有一次,隻有一次那具身體的主人動容過,但雲塵卻覺得可笑,之前百般冷眼旁觀,如今痛心簡直是可笑。
後來的事他就不太清楚了,他感覺自己浮浮沉沉,似乎有時也能爭奪身體的所有權,但也讓那具身體極其警惕,因此不得不閉關,出關後的事,雲塵也不願提及,隨後那具身體死了,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回到了這裡。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一切似乎卻都改變了。
有時甚至他都懷疑那是否是黃粱一夢,於是這次回來他終於重視了自己的弟子,其實他心裡是喜愛對方的,不然不會在對方頂著風雪站在他麵前之時,便願意收下對方。
但這份喜愛卻逐漸變得有些不對勁,他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可他不在乎。
隻要他
想,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如何,他行事作風一向順應本心,夢裡的那個垃圾簡直就是辱沒了他的身份。
他雖出身為妖獸,可卻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師徒又如何?
即便是父子,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是父子,隻要他想,一切都可以。
在夢中的時候,他隻能袖手旁觀的看著蘇灼一步步被冷落孤立,那時他便憐惜對方的,或許那時就有了不一樣的情感吧,雖隻能偶爾見到一麵,卻足夠讓他慰藉。
他很憐惜蘇灼的,雖然對方既不相信也不接受,但沒關係,他們是師徒,時間會改變一切。
此刻月色暗淡了幾分,蘇灼抬頭望去,彎月下沉,一夜將儘。
於是他對著雲塵說道,師尊,此行我會去天麟秘境,父親那裡我自會去說明,我也該回去了。
雲塵聽到蘇灼要走,嘴角那條線又抿直了。
清鶴。雲塵忍不住喊道,蘇灼腳步頓了頓,然後回過頭看向雲塵。
雲塵上前一步,將寒光劍取出,雙手奉上。
這是我的佩劍,上麵封有我劍氣,危險時祭出我立即趕到。
蘇灼手指微微抽動,他自是知曉寒光劍是他師尊的佩劍,可他不願接下。
雲塵看出了蘇灼的遲疑,於是輕聲說道,清鶴,我是你的師尊,永遠都是,永不改變。
蘇灼抬起手,接過寒光劍,彎腰道,多謝師尊,弟子明白了。
清鶴。雲塵反手扣住了蘇灼的手腕,他在思量,也正在考慮。
【我該告訴他嗎——】
蘇灼眉頭微動,卻沒有抽回手。
此次曆練回來後,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蘇灼抽回了手,是,師尊。
言罷,蘇灼微微點頭,然後腳尖一點,身體一輕,真氣護住他的身體,他飛入空中,輕盈如蝴蝶展翅,隻有衣衫緩緩擺動。
大多修士都禦物而飛,隻需穩定身形即可,而蘇灼修的是飛行決,也是蘇家傳下來的法訣,無需禦物,且對自身真氣消耗極小,以蘇灼的目前的修為,足夠飛行一天一夜,而且速度也能與一般飛行法器
媲美。
雲塵看著蘇灼飛走的背影,有種想要用尾巴把他纏下來的衝動,但他還是忍住了。
無妨,來日方長。
而蘇灼這邊則是先回了蘇家的飛行法器淩鳳,之前雲塵出手打傷了一些死侍,但好在傷勢都不重,修修補補這些死侍都能用。
蘇一在淩鳳前迎風站著,他有些胖,帶著帽子,瞧著倒有幾分書香的味道,但為人處事卻出了名的精明,小眼睛一眯就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笑眯眯的看著蘇灼回來,然後彎腰行禮,少爺,您回來了。
他那表情,似乎早就知道蘇灼會回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