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窗外風雨不休,雨柱劈裡啪啦,吵的人心煩意亂。
謝漣漪卻睡的很好,連夢裡都是鳥語花香,第二天起床,這個人都神清氣爽。
太陽已經爬到臉上。
謝漣漪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下來,慢悠悠洗澡,刷牙,換衣服。
最後才踩著拖鞋,悠悠然走出房門。
門外,謝家亮晃晃的客廳裡,四個人不約而同從沙發上轉頭。八隻眼直勾勾盯著謝漣漪,眼底閃爍著寒光。
父親謝崢嶸,母親林雨夢,哥哥謝寧軒,還有謝安柔。
情勢,與前世徹底倒轉。
在客廳苦苦等候的人變了,不緊不慢起床的人也變了,仿佛是謝家人在列隊歡迎謝漣漪。
刹那之間,謝家人精心策劃的下馬威,就報應到了他們自己頭上。
思及此,那八隻眼睛全都憤怒地盯著謝漣漪。
若換了個真正二十歲的女孩子,麵對他們四個這氣勢洶洶的架勢,隻怕早就嚇得渾身顫抖。
然而謝漣漪隻是輕飄飄地掃過他們,理也不理,隻將目光落在劉桂芬身上,“早飯呢?我餓了。”
謝崢嶸語氣平靜:“你沒看到我們嗎?”
謝漣漪不緊不慢地側目,“我還沒瞎,當然看到了。”
謝崢嶸怒道:“看到了不會打招呼。”
謝漣漪不與他爭論,隨意敷衍:“早上好,吃了嗎?昨晚睡的好不好?”
說著,領導視察般衝著另外三個人點點頭。
不知怎麼的,謝崢嶸忽然想起,自己視察公司下屬工廠時的模樣。
跟謝漣漪現在的態度,堪稱一模一樣。
她將他們當什麼了?她的下屬嗎?
謝崢嶸臉色更深幾層,越發顯得黑黝黝的,嚴厲駭人。
謝安柔與謝寧軒都畏懼地往角落裡縮了縮。客廳裡愈發安靜,落針可聞。
然而,謝漣漪已經踱步進了餐廳。絲毫沒在意他的情緒。
謝漣漪看著空蕩蕩的餐廳,食指微屈敲擊著桌麵,催促劉桂芬:“早飯。”
劉桂芬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把早飯給她端過來。
謝漣漪一邊吃早飯,一邊聽到客廳裡的對話。
謝安柔聲音柔婉,語調如泣如訴:“爸爸媽媽,漣漪是不是不喜歡我……”
謝漣漪不緊不慢喝了一口湯。
謝寧軒憤怒道:“她算什麼東西!我和爸爸媽媽都喜歡你,輪得到她撒潑嗎?”
謝漣漪不緊不慢咬了一口煎蛋。
謝太太林雨夢溫柔安撫:“柔兒,媽媽永遠隻有你一個女兒。”
謝崢嶸說:“你永遠都是謝氏的千金。”
他們的對話,清晰傳進餐廳裡。
劉桂芬聽著,眼神得意鄙夷地看向謝漣漪。先生太太都不放在眼裡的真千金,算什麼千金?
若不是怕輿論壓力太大,傷了謝氏的名聲,先生太太根本就不可能將這個野丫頭接回家。
謝漣漪吃完後,瞥劉桂芬一眼。劉桂芬頓時悚然一驚,連忙收起眼底的輕蔑,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謝漣漪起身離開,重新走到客廳裡,不緊不慢坐在四個人對麵,玩著自己的發梢,一聲不吭。
談判就是這樣,比的就是定力。
誰先憋不住,誰就輸了
做人不止要有蠻力,更要有定力,有智力。比對方沉得住氣,談判就先贏了一半。
過了沒幾分鐘,謝寧軒率先忍不住,怒道:“你這是狗屁態度?就讓長輩等你吃飯嗎!你有沒有教養?你禮貌嗎?”
謝漣漪輕輕皺眉,沒回答他一連串的問題,隻是不緊不慢地反問:“請問,你是誰?”
謝寧軒滿臉怒火,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我是誰?你問我是誰?我是你哥!謝漣漪,你有沒有一點家教!”
“你不是我哥。”謝漣漪並不憤怒,也沒有跟他一樣歇斯底裡,條理清晰地與他分析:“劉媽親口告訴我,家裡人都去野炊了。外麵下了一夜的雨,他們絕不可能回來。”
謝漣漪和善微笑,“私闖民宅,您是自己去派出所自首,還是要我幫您撥打110?”
謝寧軒一卡,想起昨夜胡扯的理由,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他咬牙,虛張聲勢:“我就是你哥,你不認識你哥,不該反省嗎?”
謝漣漪笑了一聲,沒說話。
隻是,這笑聲叫人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嘲諷。
謝寧軒憋不住火氣:“你笑什麼笑?”
謝漣漪神態自若:“劉媽,報警。”
這是真拿謝寧軒當私闖民宅的歹徒對待了。
劉桂芬戰戰兢兢走出來,不得已硬著頭皮對謝漣漪說:“漣漪小姐,他的確是你的哥哥,謝寧軒。”
謝漣漪看謝寧軒一眼。
很快閉上雙眸,側過臉揉了揉眼睛。那樣子,像是被什麼辣了眼睛。
其中侮辱意味濃厚至極,謝寧軒頓時黑了臉,怒火燒上大腦,嚷嚷道:“謝漣漪,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謝漣漪隻是憐憫地看向謝崢嶸和林雨夢,語氣幽涼又悲憫,“把一個弱智兒子照顧這麼大,很不容易吧。”
她歎息一聲:“難怪你們腦子都不大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