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灼熱的溫度燙著她的臉皮,火舌張牙舞爪舔舐著她的頭發。

熱,燙,死亡。

這幾個詞輕而易舉聯係起來。

謝漣漪第一次嚇得哇哇大哭,掙紮著蹬腿。

可是那凶殘的老婦人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用力把她往灶膛裡塞,她力氣很大,六歲的小女孩怎麼也掙紮不開。

謝漣漪絕望地停了哭聲,睜著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臉。

她嚇暈了過去。

後來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謝漣漪不知道。她醒過來的時候,躺在衛生室的病床上,眼前一片雪白,頭皮上是灼燒般的劇痛,頭發全被剃光了,醫生拿著棉簽正給她塗藥。

看她醒過來,醫生歎了口氣,問:“除了頭,還有沒有其他地方疼。”

謝漣漪呆了一會兒,慢吞吞回答:“沒有。”

她沒再哭,隻是仰頭看著衛生室的房頂,輕聲問:“是誰送我過來的啊?”

她清晰感覺到,醫生的手頓了一下,說:“你媽媽……”

“哦……”謝漣漪乾巴巴地答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她覺得可笑的很。媽媽,那個女人也配嗎?她大約是怕真的把人燒死,自己要坐牢吧。

否則,自己可能真的被燒死在灶膛裡,連骨灰都不落下。

這段記憶,著實不怎麼美好。

謝漣漪慢慢回神,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攥緊了警戒線,手心裡一層一層的汗液,將警戒線浸濕。

她抬眼望著台上灼燒正旺的火爐,側目看了林雨夢一眼,輕聲問:”你知道被火燒死,是什麼滋味兒嗎?”

林雨夢微微蹙眉,斥責她:“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一天天的不能想點好的。”

謝漣漪沒再說話。

多可笑啊。林雨夢覺得她在胡說八道,可是自從六歲那年開始,被火燒死,對謝漣漪而言已經是畢生的噩夢。

人和人的悲歡,終究是不相通的。

哪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等到這一場結束,謝安柔才哭哭啼啼從台上跑下來,她撲到林雨夢懷裡,腳軟地站不住。

她不敢再說什麼,怕真的被謝漣漪塞進爐子裡,隻是一直哭一直哭。

林雨夢摟住她,焦急地安慰:“乖,沒事了沒事了,彆怕啊。”

她不曉得台上發生了什麼,隻是摟緊謝安柔,像安慰嬰兒一樣,安慰自己珍愛的女兒。

謝漣漪冷眼看著這一幕。

那一年她真的受了傷,卻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安慰她。

陪伴她的,唯有診所裡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和冰冷掃過的秋風。

多麼諷刺。

那時,她多想有個人抱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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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謝家,已經很晚了。

劉桂芬做好了夜宵擺在餐桌上,謝家幾口人自覺地吃起來。

謝漣漪坐在位置上,沉默地不正常。

一頓飯的功夫,謝崢嶸瞟了她好幾眼。

他覺得不對勁,自從打完鐵花,謝漣漪幾乎就沒說過話,沉默地令人害怕,生怕她在內心深處醞釀什麼壞水兒。

謝漣漪抬眼與他對視:“有話就說,裝什麼靦腆?”

謝崢嶸問她:“你怎麼了?一直不說話……”

謝漣漪輕描淡寫開口:“我擱心裡盤算著怎麼搞死你們呢,彆問,問也不會說的。”

謝崢嶸收回目光,沒再說話。

謝漣漪也沒說什麼。

她原先也想,訴一訴苦,讓他們知道,他們到底造了什麼孽。

但看見林雨夢焦急的神色,便覺得十分無趣,非常無趣。

他們會覺得自己錯嗎?

難道沒有這件事情,他們就不知道謝漣漪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他們不知道她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嗎?

他們什麼都知道。

可還是選擇了謝安柔。

世事這樣簡單明白,沒有必要自取其辱。

謝漣漪笑了笑:“我一直覺得,被火燒死是個不錯的死法,你們睡覺的時候小心點,彆被我縱火殺人。”

謝崢嶸手一顫,“你彆開玩笑。”

謝漣漪懶洋洋答:“我好像從來沒跟你開過玩笑。我又不是賣笑的,跟你開什麼玩笑?”

這下子,其他幾個人也吃不下了。

謝安柔更是害怕的發抖,往林雨夢身上靠了靠,抓緊林雨夢的裙角,不敢吭聲。

她聯想起剛才的事兒,深覺謝漣漪說的是真話,害怕的不行,咬著牙說:“媽媽,我們裝一個煙霧報警器吧……”

謝漣漪嗤笑:“我縱火之前還能容忍這玩意兒正常使用嗎?謝安柔,你長點腦子吧。”

謝崢嶸閉了閉眼,“行吧,那我們明天搬出去住。”

他很實際,讓謝漣漪搬出去顯然不現實,她要真走了,說不定會把這個家給砸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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