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惡魔低語
濃霧發生前便出現在玄霜門後山的手機, 濃霧後便跟著開始相交的兩個世界……顯然，在乍一聽說這個消息後，宋世安也和陳子延想到了同一個地方去。
“你說的這一切, 在這之前我保證我對此毫不知情。”負責人停下原本手裡的動作, 走到了門口, 在保證的同時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同為本次異象的受害者, 我也和你一樣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 你把那隻手機拿給我, 通過手機裡的殘留數據, 我保證在兩天之內就為你查找到手機原本的主人。”
使用過的手機總歸都是有私人數據殘留的, 這足以幫助他們鎖定這隻手機的上一任主人。就是還沒啟用過的新手機, 他們也能聯係手機廠商, 通過排查找到這隻手機是怎麼銷售出去的。
儘管負責人也不知道這隻手機突然出現在玄霜門的禁地, 甚至他都並不覺得他們的這個世界裡有這種能讓兩個世界相交的厲害修士，可眼下這隻突然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的手機顯出了十足的詭異, 就算隻有一絲可能性，他也要儘可能找到最多的線索。
“是麼, 那就好。”陳子延垂下眼，在確認了眼前的這些人表情都是十足的坦誠後，暫時打消了心裡的那點懷疑。
……雖然他也並不覺得外麵那個世界會有比他們掌門長老來得要更厲害的修士，但在親自證實前，該有的警惕心也自然不會少。
陳子延重新換上了一張和過去同樣溫和的神情“事實上，我們今早特地來找你, 就是為了能取得你們的幫助。”
“隻是那手機至今還在禁地內被封禁的妖獸手中, 而他又不願意把東西交出配和我們的行動, 直言什麼事都要等手機修好了才能再談, 恐怕之後還要勞煩你們多多費心，將那手機從妖獸手中取出才是。”
“當然，”負責人問，“那那隻手機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屏幕壞了出現彩條裂紋不能看了，還是說按鍵掉了沒法用了，更或者是彆的什麼問題？”
陳子延那能想到一個手機還有這麼多毛病，怔愣片刻後踟躕道“好像就是突然亮不起來了。”
負責人了然“哦，那應該就是沒電了。也不用再下山找人了，隻要帶個充電寶過去就夠了。”
……想想也是，濃霧過去後這都幾天了，就是多大儲量的電池怕是都撐不了這麼久。
……
去往禁地後山的人越多，就越顯得這手機過於重要，再加上普通人出沒於玄霜門的禁地內總是會顯得有些過於詭異，最後隻有宋世安拿著自己的充電寶，跟在陳子延身後去往了後山。
而玄霜門這邊大概也是這麼認為的，雖然這事已然驚動了門派的掌門和所有長老，但最後隻有陳子延和宋世安一起出發，去往了後山禁地。
兩人很快就到了禁地內惡龍被封禁的山洞前。
“行了，專門修理這類靈器的煉器師已經到了，你把靈器拿出來，我們給你修。”陳子延說著還故意多加了句埋怨，“修好之後就彆再瞎折騰了，鬨得整個玄霜門都不得安寧。”
然而惡龍至今還記得昨晚對方稍顯異樣的態度，依舊堅持“不，你就讓那個煉器師站在那和我說，我自己會修。”
“不是，你都被困在禁地裡了，還能有多餘的靈氣來做這個？”宋世安見狀沒忍住，突然插了一句，故作不耐煩地說道，“還有，這靈器內部零件精密，售價高昂，是我店鋪內的重要機密，我要都告訴你了我以後拿什麼賺錢。”
“愛修修，不修拉到。我告訴你，我的工時可是很貴的，你知道你磨磨蹭蹭這點時間我會少賺多少錢麼？！”
說完，見惡龍似乎神色微變，宋世安還跟著轉頭看向陳子延，演戲演全套“對了，就算是沒把靈器修好，我特意千裡迢迢過來這一趟，你錢記得也要照給啊，不然我出去就說你們玄霜門欠債不還。”
他算是看明白了，表現得越重要，對方就越不會鬆口，隻有表現得越不在意，對方才會撤下心房，才不會在這和他們繼續磨蹭。
想想也是，都是禁地了，怎麼可能還會讓這些被封禁的囚徒感受到靈氣，真這樣不就是給他們的出逃留出可能了麼。
眼前這頭惡龍至今還在嘰嘰歪歪地和他們講條件，不就是把這個手機看得太重不敢輕易鬆口麼。
隻有他們表現得越不在意，對方就會跟著更加放心。
陳子延很快反應過來，跟著配合“你放心，你千裡迢迢過來確實不容易，我玄霜門又怎麼會與你賴賬。就算最後沒修好，我靈石也一定照給，必不叫你白跑這一趟。”
陳子延說著又扭頭看向惡龍“差不多得了啊，你到底要不要修。要不是我玄霜門近來有貴客拜訪，你那般動靜聽起來實在不大體麵，我都懶得搭理你。”
惡龍看著山洞外站著的兩個修士，將信將疑。
在他看來，宋世安確實是一副瞧著有些古怪的打扮，不像是滄瀾洲這邊的人，正符合對方說的千裡迢迢趕過來的話。而陳子延說的也正和邏輯，畢竟要不是有貴客到來，恐怕也沒人會搭理他。
就他剛被關進來那會兒鬨得多凶，全門派上下也沒見有誰願意搭理他的。
擔心錯過了這個機會之後玄霜門上下又將對他不聞不問，惡龍隻能鬆口，惡狠狠地威脅道“行，那你必須得在修好靈器後還給我，不然等我離開這，我第一個就找你們算賬。”
宋世安滿不在意“行行行，就這麼個東西也就你當個寶貝似的，早修早結束，你快把東西扔出來，我也好早點收工走人。”
不說對方能不能逃出禁地，反正他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還能怕這頭龍的威脅麼。
到底曾經也是糊弄過一整個班劍修的人，惡龍來回看了好幾眼都沒能從宋世安臉上看出什麼不對，見狀終於把手機扔了出去。
像是這種沒有靈氣、也並非活物的手機是能隨意穿透禁地封禁的法陣的，惡龍正慶幸這靈器設計貼心，就是他這種被封住禁地裡的情況也能及時找到售後，結果打眼一看，法陣外的兩人在接過手機的瞬間就變了臉。
陳子延朝著宋世安拱手，把接過來的手機遞給對方“多虧了世安兄你的才智，我們才能這麼快就達成目標。”
“哪裡哪裡，”宋世安把手機連接充電寶，他最近已經有點熟悉這些異界修士的做派了，“也是子延兄你配合得好，不然怎麼會這麼順利。”
兩人一邊誇一邊捧著手機往回走，像是全然忘了還有頭惡龍眼巴巴地等著。
惡龍這會兒就是再怎麼蠢都該發現不對了……！！！
“等等，你們乾什麼，把我的靈器還給我！”惡龍眼睜睜看著那連接了充電寶的手機屏幕亮起，還沒來得及開心就看見兩人扭頭就要走，控製不住地想要罵人。
然而誰也沒有搭理他，
眼見自己有限的視野內很快就沒了兩人的蹤影，惡龍用力閉了閉眼。
“可惡，小子，本尊記住你們了！”
他算是徹底記住這兩個人了。
居然從他這頭被困的龍手裡騙取財物，他以前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家夥。
新一輩修士素質居然如此堪憂，居然連他都比不過，如今的修真界究竟都怎麼了？！
……
不遠處，宋世安和陳子延走過一個拐角，離開了惡龍的視野之內。
在離開後山和其他人會和的路上，陳子延打量著宋世安手裡正在充電的手機，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
在他的設想中，這隻莫名出現在後山禁地內的手機就該是讓他們宗門被迫搬遷的罪魁禍首。
然而細細觀察許久，甚至用神識不斷掃描搜索，陳子延最後愣是沒能在上麵看出什麼術法存在的痕跡。
是他的修為不夠所以發現不了麼？
正這麼想著，卻見邊上的宋世安腳步突然一頓，一下子站住不動了。
“怎麼了？”陳子延說著扭頭看向宋世安。
也就是在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甚至都不用對方開口回答，他終於明白了宋世安突然停下腳步的原因——
在他的視線中，周遭的景物依舊，但拿著手機充電寶的宋世安身形卻看著越發模糊輕薄，全身像是褪了色似的越變越模糊透明。
而與之相對的是，在宋世安的視野中，無論是腳下的這邊土地，還是邊上的陳子延，輪廓都開始變得虛幻。
一切看著都那麼像是海市蜃樓。
宋世安甚至都開始覺得自己將要從這座虛幻的後山上穿透虛影跌落地麵。
宋世安聽著陳子延變得越來越飄忽的詢問，最開始原本還字正腔圓的話說到最後輕飄得仿佛隨便來陣風都能吹散。
宋世安回答“我也不知道。”
隻可惜他最後肯定是等不到陳子延的回答了。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陳子延那張慌張的臉便徹底消失在他眼前，連同腳下厚實的土地都跟著消失殆儘。
宋世安腳下一空，為了保命，條件反射地掐訣開始無證飛行。
他踩著鍵盤禦鍵飛行，看著負責人和其他工作人員均是一臉錯愕的神情，和他一樣驟然從半空跌落，趕忙飛過去試著把人救了下來。
好在除了他之外，原本也有不少修士守在附近。
看那突然出現的玄霜門又突然消失，而上山的一行人都被迫因此從半空跌落，趕忙上去把人都救了下來，好險最後沒出什麼大事。
落地後，負責人環視了一下四周，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宋世安身上“小宋，剛剛你在後山，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宋世安冥思苦想許久，最後愣是沒想到什麼關鍵。
眾人疑惑的視線之中，宋世安的表情看著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困惑“……我也不知道啊。”
……
“……所以，你是說在從那頭龍手裡接過手機後，和陳子延一起沒走出多遠，就看見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虛幻了，是麼？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彆的什麼遺漏嗎？”
修真學院內，在被臨時征用的教室裡，負責人坐在桌子後麵，在聽完宋世安的陳述後，他簡單總結後詢問道。
“是的。”宋世安點頭，在冥思苦想後補充了一句，“對了，不過當時陳子延發現不對後也問我到底怎麼了，我想這應該也能排除他在這期間掐訣讓一切回歸正常的可能。”
負責人“行，我知道了。麻煩小宋你了，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嗯。”宋世安應了一聲，扭頭走出了教室。
他站在走廊，下意識望向了之前玄霜門突然出現的那片土地，最後視線隻虛虛地穿透虛空落在馬路中間。
在玄霜門又突然消失後沒多久，附近的武裝力量很快就被撤去，這會兒隻剩下一些精通術法的修士還留在附近試圖探查線索。
原本在中間被截斷的馬路也再次恢複了平整，除卻馬路周邊幾道猙獰的裂痕證明了曾經發生在這裡的一切，眼前的場景正常得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宋世安想不明白原因，不過這也不是他能知道的事情。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背著自己的外設包回到了宿舍。
……
另一邊，修真學院內的另一個角落內。
宋世安上交的那隻手機在充上電後，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使用。
手機並沒有刻意銷毀數據，通過手機裡插著的那張電話卡，工作人員很快就找到了手機原本的主人。
無論怎麼看，就看資料上顯示的信息，對方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都隻不過一個普通人。
最近能看出來的唯一異常就是失主突然和其他三個室友一起鬨到輔導員那裡，要求更換宿舍，理由是宿舍風水不好。
——就這麼一件小事，甚至都能算作是對方人生中最為出格的一件事了。
沒多久，他們很快就聯係到了失主，並將其直接叫到了修真學院內。
巧的是，失主正好就是附近其他大學的女大學生，在聽說自己的手機被其他人撿到後，將信將疑地找了過來。
麵對著特意裝作是修真學院教職工的警察，失主有些不大信任地問道“你們真的撿到我的手機了麼？”
警察“對啊，我差不多就是在我們學校附近的馬路上，撿到了你的手機。”
“這也不可能啊。”失主喃喃，臉上是十足的困惑，“我明明是在我宿舍裡丟的手機？”
“而且你們不知道，我那個手機丟得特彆奇怪，感覺和鬨鬼一樣。就，就我差不多前一秒還把手機擺在桌麵上看電視劇，結果一個轉頭的功夫，好好擺著的手機就沒了。當時整個宿舍裡甚至還就隻有我一個人，其他人都去圖書館學習了……我不知道你們信不信，但事情真的是這樣……你們真的確定，那真的是我的手機麼？”
失主越說越怕，回想起當時的詭異場景，臉上顯出了十足的驚恐。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恐怖情節，她最後甚至還被嚇得打了個寒戰。
“不，我最近都沒出學校，你在你們學校附近撿到的那個肯定不是我的手機。”她臉上的表情看著越來驚惶，說著說著就要站起身來離開，“你再找找彆人吧，反正那一定不是我的手機。”
警察並沒有從對方臉上看出任何說謊的嫌疑，更彆說正常情況下，就算是說謊也說不出這種離譜的話來。
在又簡單問了幾句其他重要信息後，警察把人送了回去。
他把這套有些荒誕的說辭原模原樣地寫在了報告上，可能是連自己都不大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會發生這種怪事，他甚至還不自覺地在報告內額外多用了幾個“疑似”，這才將寫好的報告上交。
……
作為附近職權最大、且同時還親身經曆了這一切的人，這些報告最後彙總到了負責人手中，再由他來遞交給上級。
負責人自然也看到手機失主的證詞。
眼看著玄霜門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親身經曆了這一切的負責人在看到這套都能稱得上是靈異的證詞後並沒有多驚訝，從頭到尾把整張報告都看完了。
突然出現在玄霜門後山禁地內的手機，離事發地不遠的大學宿舍內突然丟失的手機，都是在濃霧出現前突然發現遺失的時間點，過於古怪的遺失過程，當宋世安拿到手機後就突然消失的玄霜門……負責人看著這些存在部分重合的信息，一個有些荒誕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有沒有可能，正是因為這部驟然掉落到玄霜門禁地的手機，作為兩個世界的交點，它拉扯著兩個世界，所以才使得玄霜門跟著出現在了大學城附近，使得兩個世界因此而存在了交集。
所以當那支手機回到了這個世界的人——也就是宋世安手中後，兩個世界的交點由此消失，一切才得以恢複正常。
不，這不可能，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發生這樣的巨變呢……這個有些古怪的念頭乍一出現，在負責人又細細琢磨了幾遍後，很快就又被他本人否決了。
想到自己居然生出了這麼個媲美科幻劇情的猜測，負責人有些想笑，不過很快地，那點還未儘數舒展開的笑意便徹底僵在了他的臉上。
確實，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確實不大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發生這樣的巨變，但他們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麼天差地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