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頓打,張解放消停了,老太太也消停了。
兒媳婦在她心裡是外人,但兒子是她親生的,挨打她心疼。
沙發上,張解放坐中間,老太太跟大姐挨著他,都在幫他弄臉上的紅腫。
諸葛翠花拉了兩把椅子,招呼司馬鐵蛋坐下,等著那三人找她算賬。
先開口的是大姐:“你咋下手這麼狠?你看看你姐夫這臉,咋出去見人?”
“姐,我今天要是不把他打狠了,你猜他能不能記住疼?”
張解放剛想說話,可看見她那樣,啥也不敢說。
人家到底是兩口子,大姐忘了剛才那一巴掌,這會兒心啊,已經偏到張解放那兒去了:“那你也不能打人。”
諸葛翠花站起身:“行吧,就當我多管閒事,往後啊,就算你被他們母子倆打死,我都不會再來看你一眼。鐵蛋哥,咱們走。”
“翠花!”
大姐趕緊去拉她:“你好不容易來一趟...”
“姐,你嫁過來這麼多年了,一直忍氣吞聲,希望用自己的委曲求全換一個家宅安寧。”諸葛翠花抓著大姐的手:“可這世上有些人,你越是懦弱,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臉,不把你當回事。”
大姐想起以前的事情,眼圈忍不住紅了:“咱爹說,女人要三從...”
“你彆聽他的,他就是個老封建。”
諸葛翠花還記得那一巴掌,提起老頭就生氣,:“姐夫叫啥名字?解放!解放是啥意思?明明都到了新社會,咱爹還抱著老思想,你看看他那日子過的,坑了咱娘一輩子,還想繼續坑咱倆?沒門,我絕不會聽他那一套。”
大姐自認找到了真相:“你又跟咱爹吵架了?”
這個“又”字就很微妙了。
“我跟你說實話吧。”諸葛翠花豁出去了:“我要跟他斷絕父女關係,以後再不要受他擺布。”
大姐嚇壞了:“不行不行,你咋這麼想?爹脾氣是壞了些,可爹娘把你養大,多不容易。”
“我隻說跟爹斷絕關係,又沒說跟娘。”
“你,你...”
大姐都讓她給搞糊塗了。
“姐,我要努力掙錢,趕明兒把娘接到鎮上住。至於爹,他愛上哪就上哪,每個月我給他些生活費,等他死了掏錢送他一程。彆的,我不管了。”
“你這孩子...”大姐急的語無倫次:“你,我,咱倆一塊回去一趟。”
“你不上班啦?”諸葛翠花按住她:“陽陽也快放學了吧?你安心過好你的日子,其它事情你就彆操心了。”
“那咋行...”
“咋不行?爹是不是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初你結婚在食堂辦喜酒,爹都沒來,對不對?”
提起這事大姐就傷心。
她跟張解放是自由戀愛,兩人談了一年多,才敢跟諸葛老頭說。
諸葛老頭就是個封建老頑固,說孩子的婚事要由父母做主,非要把大姐嫁到鄰村去。
大姐不答應,還把她關了起來。
最後還是諸葛翠花偷了戶口本,又偷偷把大姐放出來,這才讓兩人領了結婚證。
坐在沙發上的老太太,聽見兩人的對話,突然又蹦躂起來:“桃花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管教她咋啦?”
諸葛翠花偏頭看她:“你是真不信我敢打你是吧?”
老太太聲音賊大:“桃花嫁過來一根線都沒帶,家當都是我兒子置辦的!”
張解放趕緊攔住她:“娘,你可彆瞎說,這房子都是桃花的,要是沒桃花,我連廠子都進不來。”
老太太顯然頭一回聽到這種消息:“啥?你說啥?”
“娘...”張解放低著頭:“我要麵子,沒跟你說這事,桃花嫁給我的時候,我還沒個正經工作,她已經在廠裡上幾年班了。這房子,也是廠裡分給她的,她才是戶主。”
老太太一直覺得整個家都是兒子掙來的,沒想到現實如此殘酷,兒子連住的地方,都是兒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