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這顆珠子就是打開密室的鑰匙。”一位溫柔貌美的女子將珠子掛在小女孩的脖子上,柔聲道:“等你大些的時候,再來取出這本書罷。”
話音未落,她拿起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幾聲。
小女孩懵懂的點點頭,滿是擔憂的望向女子。“娘,您的病還沒好,咱們去抓藥吧!”
女子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目光中是小女孩看不懂的眷戀和不舍。
“好。”女子柔聲應了,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正是春光好的時節,日光溫柔的散落在每一處。
這裡景色秀美,女子沒急著帶著小女孩子離開,采了些野花,給她編了個花環。
“下次再來時,娘的瑤瑤就是個大姑娘了。”女子替小女孩戴在手上,喃喃道:“那時你也該嫁人了,大概也有自己的孩子。”
她不能陪女兒太久,有萬般的放心不下。
“娘沒有彆的期盼,隻求你平安順遂的過完一生。”
“瑤瑤,要過得快活。”
眼前的場景漸漸模糊,女子和小女孩很快消失不見——
“娘!”
明瑤大喊了一聲,卻無力阻止。
她冷汗涔涔的坐了起來,才發現是一場夢。
在這場夢中,明瑤終於看清了當時娘親帶她去藏起那本秘籍的經過。
上次在老宅中她翻到了一冊書,想到娘親教過她藏字遊戲,讀出了娘親留給她的消息。
她斷續做的夢,像是碎片般一點點拚湊起來,而最後一塊也終於被她找回來。
娘親自知時日無多,又怕這樣的東西在她手中會招來禍事,索性封掉了她這一段記憶。隨著她年齡的增長,才會慢慢被想起來。
那時她已經有決斷的能力,且許多年過去,還在盯著這本秘籍的人也會淡了心思。
聽到明瑤在帳中的動靜,守在一旁的雙鯉忙批衣起身。
“姑娘,您可是被夢魘著了?”她掀開了帳子,關切的問道。
明瑤定了定神,才點了頭。
她已經沒了睡意,起身梳洗更衣後,在房中等青鬆的消息。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雙鯉趕過去開門。
“姑娘,三公子還沒有到,說是有些事耽擱了。”青鬆拿著一封信遞給明瑤,恭聲道:“說是請您多等他兩日,他會儘快趕過來的。”
明瑤拆開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下去。
江玄越在信中說他在找一味藥,對明瑤上次拿到的藥有暫時緩解毒性的作用。
雖是上次明瑤隻問了那藥的作用,江玄越卻猜到她是想要破解之法,這才上了心。
她眼下暫住在客棧中,原計劃等江玄越來一起進山。
“我知道了。”明瑤點點頭,將手中的信件處理掉,重新回到了書案前。
她拿出了一張紙,想象著記憶中的路線,重新畫了個粗糙的地圖。
“姑娘,早飯送來了。”才停下筆,便聽到門外響起店裡夥計的聲音。
原本都是雙鯉在門口拿食盒,今日明瑤想詢問他關於山中的情況,便讓他送了進來。
“這位小哥,近日來前去映翠山遊覽的客人多不多?”她隨口問道:“我聽說這裡風景秀麗,是處難得的景致呢。”
夥計點點頭,熱情的道:“姑娘,您是這附近的人罷?知道的人不多,哪裡雖是名氣不大,景色卻是值得一看的。”
說著,他還給明瑤指了遊覽的路線。
明瑤笑著道了謝,讓雙鯉打賞了他些銅板,便讓他離開了。
她將方才小哥畫過的路線又添了上去,在她的目的地畫了個圈,斟酌著選定了一條更容易過去的路線。
忙完了這些事,明瑤才坐下用早飯。
許是明瑤給了賞錢的緣故,她還沒用完飯,夥計便又來敲門。
“姑娘,若是你想去遊玩,還是遲幾日再出發罷。”他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告訴明瑤道:“方才聽人說明日有大雨,要連續下幾日。”
聽到這個消息,明瑤決定立刻就過去。
“多謝小哥。”
雖是知道娘親存放的地點穩妥,可若等到下次晴天就是幾日後,那時沈遠定然會找過來。
她不想讓江玄越在她的事中陷得更深,何況江玄越身後還有江家。
她並不是去遊山玩水,取了東西就能回來,用時大概不會太久。
青鬆去準備馬車,雙鯉和明瑤收拾要帶的東西,隻是她們還沒來得及出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難道又是那位熱情的夥計?
明瑤示意雙鯉去開門,自己則是再次檢查了手腕上戴著的珠子。
“雙鯉?”沒聽到動靜,明瑤不由叫了一聲,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腳步聲響起,隨即一張熟悉的麵容映入眼簾。
“皇上?”明瑤愕然抬眼,沒想到竟是沈遠追了過來。
難不成他以為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再次逃跑了?她這個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定,秦緒寧定會跟沈遠保持著聯係,理應知道孩子們都在陳府。
“瑤瑤,你這是要出門?”沈遠在見到明瑤的那一刻,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自己提前趕到了。
他也說不清楚,心中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是。”明瑤恢複了之前的冷淡,平靜的道:“小時候曾經跟我娘來過,如今想再去四周看看。”
沈遠沒想到她如此坦誠直接說了,難道江玄越同樣往這個方向來隻是偶然麼?
雖說這個理由足夠說服人,可眼下時機不對。安安不久後是要跟他回宮的,明瑤竟會將她放在陳府獨自出來,定是有什麼事。
“皇上難道是在監視我麼?”她說完,立刻反問沈遠。
沈遠聞言,連忙解釋道:“瑤瑤,我是聽說你出門,且欽天監來報說連日來多雨水,有些不放心。我要去青山鎮,正好路過這裡。”
明瑤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從揚州府過來,非得繞個彎才能到這裡。
“我還有事,您請回吧。”明瑤急著出門,不想多做糾纏。
沈遠不放心她一個人,堅持道:“瑤瑤,我很快就要回京了。我知道你不想見我,隻有這一次,讓我陪你一起去罷?”
眼看明瑤皺眉,沈遠擺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
“安安六歲了,她這三年中的事你不想聽一聽麼?”他隻能將女兒搬來,柔聲道:“我不打擾你,隻在路上聊一聊她的成長趣事。”
這個理由足夠吸引明瑤,當然她更知道,若自己不同意,沈遠怕是要暗中跟著她了。
沉吟片刻,明瑤點了頭。
“還請皇上信守諾言,不要乾涉我。”
***
馬車仍是明瑤從陳府帶來的,然而趕車的人換成了羽林衛。沈遠沒有騎馬,而是跟她一起坐在了車裡。在來的路上,沈遠對兩人之間的事隻字未提,隻說了大公主的趨勢。
“安安乖巧,先生給她布置的功課,她都能又好又快完成。”沈遠提起女兒時,滿臉的與有榮焉。“哪怕這次在南下的路上,安安也沒放鬆過。”
“有日她陪朕去接風宴,回來困得睜不開眼,還惦記著功課。”
“這孩子,也不知隨了誰……”
大公主懂得自律,遠超同齡的孩子。
明瑤在欣慰又心疼的同時,還有些心虛。她小時候可沒有安安這般勤奮好學,成日裡撒嬌耍賴不想讀書倒是真的。
這樣想著,她淡淡瞥了沈遠一眼。
他純粹是想誇安安隨了自己。
“我小時候是被我娘逼著,比不上咱們女兒。”沈遠看穿了明瑤的心思,坦然的道。
明瑤想到了傳言中的李氏。
在外人眼中,她是個影響了德安太子英名,又替他生下唯一血脈的人。
哪怕當初她跟沈遠感情正好時,也很少聽沈遠提到他的生母,仿佛那是一道他不願觸及的傷疤。
“自然也不是隨了我。”明瑤岔開了話題,挑眉道:“安安自己懂事罷了。”
沈遠笑笑。
他對這點最有發言權,當初他沒少模仿明瑤的字跡替她完成功課。
說起這些難免又要提起往事,沈遠也識趣得沒往下再接話。
“安安的古琴也彈得有模有樣了,等回去後,讓她彈給你聽。”他另找個話題,微笑道:“她聰明,學什麼都快。”
在自己錯過安安長大的三年時光中,安安不再是那個粘著她要抱要玩耍的小團子。
她已經隱隱有了大公主的風範。
沈遠隻撿著趣事說,沒提那些日子大公主病了,夜裡哭著要娘親時,他是如何一夜夜不眠的抱著她,哄她娘親很快就會回來陪她。
如今明瑤還好端端的活著,他們的兒子也養得很好,這便是上天對他的厚待。
隻要她們好,就足夠了。
未時三刻。
當明瑤一行人到達時,天幕上晴空萬裡,日光灼人。幸而有山中涼風,並不是十分炎熱。
等達到馬車無法再通行的路,沈遠先下了車,又並不逾越的扶著明瑤下來。
“你們在此處等。”他吩咐了跟隨而來的羽林衛一聲,對明瑤道:“我隨你去,不會打擾了此處的清靜。”
明瑤輕輕頷首,默認了他的安排。
這裡鮮少有遊客來,明瑤舉目望去,山腳下鬱鬱蔥蔥的花草,似乎和當年並無什麼不同。
她走在前麵,沈遠與她隔著兩三步的距離,手中拎著水囊,跟在她身後。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當沈遠猶豫著要不要叫明瑤休息喝口水時,明瑤自己停下了腳步。
記憶中的那個山洞出現在不遠處。
“皇上,我要上去一趟。”明瑤按捺下心中的激動,輕聲道:“您在此處等我就好。”
沈遠眯了眯眼,順著她的視線眺望過去。
“山洞口荊棘叢生,你怕是進不去。”說著,他拿出隨身帶著的長劍。“我幫你清理好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