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阿婆,怎麼說話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羞沒臊呢。”掬梅趕緊拉了把梁穩婆。
她瞥見殷羅的眼色,取三角碎銀遞給穩婆。
梁穩婆連連擺手,不肯收這銀子。何況,她如今也是一家之主,不差這幾絞銀子。她口上依舊道:“怎麼就害羞了呢?饑荒年,十戶空了七八,若不是我收留那男子,他家還不定餓死多少兄弟姐妹呢。如今,你再瞧,他不僅把我家田地打理好還把老身伺候舒坦呢。這怎麼就不好還害羞呢?他知恩圖報,我也鬆了心結、圓了日子,美著呢。”
“行了行了。”掬梅低聲道,“大家知道你有一門好手藝,難得的福氣人。災年也沒餓著你。可是,你那個……知恩圖報,我們家姑爺……彆拿你的幸事羞我們少夫人,快收起銀子吧。”掬梅瞪了粱穩婆一眼,將銀子往她手裡塞去,“添個喜慶。”
粱穩婆也是瞧不起淩老爺的公子。奈何淩老爺是個好官,不好說人家兒子,就想勸少夫人放開些。
她聽床上沒再傳來哭聲,再次擺手道:“說不收就不收。老身是看在淩老爺護我們一城百姓的份上才來了這趟,老身豈可收這錢啊。
哎喲,瞧我這嘴,平日裡在家拿捏慣了,沒得汙了姑娘們的耳朵。
我走了,回頭啊,你遣回春堂的大夫過來給少夫人看看身體。花銀子的地方多得是呢。”
彆看這家裡丫鬟仆人多,全是床上的少夫人嫁過來時從娘家帶來的人。淩老爺為官清廉,沒倒貼百姓就不錯了。
掬衣通了院外的消息,繞過奪門而出的梁穩婆,見著追出來的掬梅,沉聲道:“掬梅姐,怎麼了?”
“哎……這粱穩婆不肯收這銀子呢。”掬梅一眼瞧出掬衣的眼神,趕緊道,“她不是嫌少。”
掬衣一下子明白過來,拉住要追出去的掬梅,輕聲道:“掬梅姐,彆追了。院外的淩老爺會安排呢。咱們回去伺候少夫人。”
倆人回了內堂的廂房。
掬衣向抱著小少爺的殷羅行禮,輕聲道:“殷姑姑,淩老爺讓婢子轉達。他說,少夫人若是真不想見淩雲孫少爺,就將小少爺抱去給他養幾天。”
殷羅的心裡泛著酸澀,瞧向床上沒反應的韻霜,低聲道:“少夫人,淩老爺傳來話,他給孫少爺取名:淩雲。”
韻霜的頭朝床裡,任是毫無反應,隻抽動的肩膀顯示她在默默地淌淚。
殷羅見此,這乾耗著真不是個事,剛出生的孩子得喂奶兒。淩雲小少爺自生下到現在還沒喂上一口奶呢。
“少夫人,婢子把淩雲少爺抱去給淩老爺吧?淩老爺備下的金桂家奶娘會喂養小少爺。”
床上的韻霜閉了眼,將頭往枕裡頭埋去。她沒吭聲,似鐵了心不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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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淩府老爺淩飛立在兒子媳婦的清霜院外,見梁穩婆出來,迎過去道:“您老辛苦了。”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老婦人豈敢當您這一聲啊。”粱穩婆自是極尊敬這位淩老爺。為了百姓,淩老爺喪了妻、被兒厭,那是頂頂的憐、善人。
淩老爺擺手,說了好幾句感謝她的話。
他接過淩管家遞來的紅封,親自遞給穩婆。
梁穩婆不願收,推過兩次後才難為情地收下。
“多謝淩老爺,你真是好官啊。”
“您客氣了。多謝您跑這一趟了。”淩老爺回道,伸手做請,給一旁的管家示意相送。
正好派出去找淩度少爺的老張來報信,淩老爺就等著聽這消息。淩管家就送梁穩婆出府。
老張是跑回來,紅潤的臉上像是抹了油。不過,他的眼裡卻是十分的為難。
【派出去那麼多人都沒見上少爺呢,我倒是見上了。但是,少爺不肯回來,稍帶的話又特不好聽啊。】
他緊張地搓了把手,磕磕巴巴道:“老……老爺,少爺不肯回。他說……”
“說什麼?”淩老爺本歡喜的臉色瞬間沉了。
他心裡有底的。為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今日抱孫的喜慶早淡了去。
“說他外間有得是兒女,不差這一個。”老張硬頭皮將話說完。
淩老爺氣得胸口疼,壓了下氣性,還是沒忍住。
他高聲罵道:“混賬東西啊,咳咳咳……他這輩子休想……把外頭那些不正經的玩意給我帶進淩府。”
殷羅抱小少爺踏出清霜院時就聽見這句話。她掩下眸裡對姑爺的怨懟,躬身向淩老爺行禮,恭敬道:“老爺,這是孫少爺。”
淩老爺連氣都沒順過來就疾步上前,從殷羅手裡極為小心地接過孫兒。
他深吸口氣,穩住微顫的手。他掀開嬰兒麵上的小蓋頭,見著肥嘟嘟略皺的通紅小臉,總算是順過這口怒氣。
他朝殷羅叮囑道:“你好好伺候韻霜,醫藥補品儘管找管家支銀子去買。這……老夫是家翁,按理得避嫌。但她婆母去得早,這話就老夫說了。女子月子裡事大,心境更是重要。
你們都少給韻霜說那孽障的糟心事,先讓韻霜養好身體。至於淩雲,待幾日後韻霜想見孩子,你再來將他領回去。
哪個娘親不疼兒啊,韻霜的心結不解,就將孩子先放老夫的院內。老夫會令金桂家的媳婦帶他段時間。”
“是。多謝淩老爺體恤少夫人。”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