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男生似乎有感覺,鐵鉗一般的手指不經意動了動,薑時予眼尖發現這個動作,貓眼笑著眯起,動作太大,扯到胸口又開始咳嗽。
“咳咳咳......”
下一瞬,手腕上的指骨扣的更緊,昏迷中的沈戾眉眼緊緊蹙著,似是非常不安。
薑時予被護士從床上扶下來幾乎用儘全身力氣,心臟陡然抽痛加上咳嗽,一時間沒緩上那口氣,直直的暈在沈戾手邊。
再次醒過來時,薑時予身上插滿了各種檢測儀器,他從小身體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住院就像回家一樣正常,剛睜眼腦子還沒緩過來,他以為像往常那般,供血不足暈過去被送醫院了。
下意識張嘴要喊人,“沈戾。”
沒有反應,薑時予又叫了一聲,還是沒人回應,自從他住到沈家後,每次住院沈戾都陪在他身邊,睜眼就能看到他,今天怎麼不在呢。
薑時予有些害怕,急促的叫了幾聲,驚動了護士,推門進來見他醒了,“你終於醒啦。”
薑時予愣愣的盯著陌生的病房以及醫護人員,開機遲緩的腦子慢慢加載,之前發生的一些事也逐漸想起來。
車禍,沈戾,好多血。
沈戾!
薑時予想到自己暈過去前還在和沈戾說話,讓他鬆手,這會他再看自己旁邊,已經空無一人,那隻緊緊攥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已經不複存在,隻在瘦骨伶仃的腕骨上留下一片駭人的青痕。
“沈戾,沈戾呢?”
薑時予情緒激動的掙紮著要起來,手背上紮著針管的輸液線被帶的晃動,護士連忙上前安撫。
“沈少爺沒事,他就在隔壁病房,你快躺好,針頭要錯位了。”
聽到沈戾好好的,薑時予這才慢慢安靜下來,但眼睛還是一直往門外撇,他睜著一雙無辜又漂亮的眼睛,盯著正在給他做檢查的護士。
“我可以去隔壁病房看看沈戾嗎?”
薑時予從小就長得好看,小時候白白軟軟一個玉雪團子不管誰看都喜歡,長大後因為身體原因總待在醫院,久不見陽光,沈戾第一次見他時腦子裡閃過的念頭就是他好像個玻璃娃娃,珍貴又易碎,直到後麵被沈氏夫婦接到身邊,沈戾精心養著,身體這才慢慢好轉了許多,從玻璃娃娃變成了城堡最矜貴的小王子。
小王子露出請求的表情,貓眼水淩淩看著你時,無論是誰都無法拒絕的。
更彆提一腔關愛無處發泄的護士們,在薑時予這樣可憐巴巴請求時,恨不得幾人推著床送他去隔壁。
顯然這些都是不現實的,薑時予心臟受到劇烈撞擊已經很危險了,需要臥床靜養,他這幅破破爛爛的身體好不容易被沈戾精心養好了點,一場車禍又被打回原形,沈戾雖然看起來傷的嚴重但隻要人醒了就沒事,但薑時予卻不同,人醒了估摸著也要在醫院躺半個月去了。
在護士們的拒絕中,薑時予長長的睫毛覆下,掩蓋不住的失落從琥珀色的貓眼中流露。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對方眼中讀到了,淦!我真不是個人。
晚上,護士過來查過最後一次房後便離開了,沈叔叔和白芸阿姨下午來看過薑時予,請了特護過來照顧他,讓他彆擔心。
這會護工出去打水了,薑時予看著空蕩蕩的病房靠坐在床上,床後就是潔白的牆壁,他知道在一牆之隔的那一麵,沈戾就躺在裡麵。
手背上的針頭已經拆了,他血管細皮膚白,每次輸液手背都會青一片,沒紮好的話還會腫起來,以往沈戾總會陪在他身邊,細心的叮囑護士注意事項,在紮針的時候還會蓋住他的眼睛,讓他彆看。
沈戾,沈戾。
薑時予在心裡默念著沈戾的名字,眨眨眼,鴉羽般的長睫沾著濕意。
夜晚走廊上的人漸漸變少,醫院也安靜下來,薑時予盯著門口,手指攥著雪白的床單,忽然掀開被子,赤著腳下地。
悄沒聲像隻貓似的,慢慢挪到門口,見走廊沒人,薑時予打開一條縫溜了出去,很快來到隔壁病房,擰開鎖鑽進去。
薑時予很少乾這樣偷偷摸摸的事,呼吸難免有些急促,站在門口用手捂在胸口感受心跳的節奏,還好,隻是有一點點快。
黑暗中,忽然響起一道低啞的聲音,“誰?”
薑時予像隻應激的貓兒,驚的差點原地跳起來,瞪大了眼睛轉過頭,和病床上的人隔空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