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程末今天要去的陵園建在嘉賢區,那邊比較偏,他轉了兩趟公交才到。

這兩年同洲市發展很快,嘉賢區這邊也修建起來了,基礎設施越來越完善,隻不過程末這些年過來時一直坐的那兩路公交,習慣成自然,等上了公交他才想起現在可以坐地鐵。

他其實有點兒暈車。

好不容易到了,程末忍著不適感從公交車上下來,烈日炙烤下,入眼所及的世界一片沉悶,就連車來車往的鳴笛聲都顯得有些悶。

他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一手抵著胃部,秀麗的眉峰緊緊蹙起,陽光打在他臉上,照過長而彎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四周很熱,他身上卻一陣陣泛冷。

坐著緩了好一會兒,胃部的抽疼終於慢慢散了,他站起身,去街邊的小便利店裡買了一瓶水。

他今天要去的陵園叫萬壽園,程末對這兒不陌生,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往裡走的時候,石板路旁的每一寸綠植都透著熟悉感。

工作人員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什麼,程末沒注意聽,剛一進來他就看到了墓碑前那束半枯的菊花,原本不帶感情的眼中快速冷了冷。

再回過神時這片墓園裡就剩他一個人。

他每年都會過來兩次,他爸的忌日一次,清明一次。

以前是和奶奶一起來看他爸。

以後……就隻剩他來看他們倆……

劉妍偶爾會過來,但她會避開程末,程末也隻當不知道。

畢竟早不是一家人了。

在他爸去世那年劉妍就改嫁了,那時候程末才一歲多,他沒跟著劉妍一起,不知道是劉妍不願意帶著他還是胡女士不願意他走……想到兩個月前的事,程末心中狠狠沉了沉。

他先走到胡女士的墓碑旁,蹲下身,將那束半枯的菊花往旁邊挪開,把自己帶過來的這束換上,再抬眸時視線就輕輕地對上了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老人的笑他很熟悉,從小看到大。

哪怕他在醫院陪護那會兒胡女士也經常這麼笑。

胡女士其實不過五十來歲,在程末這個年紀的奶奶輩裡算年輕的了,程末會喊他胡女士,也是因為這樣會顯得更年輕

,她的頭發是程末他爸走的那年白的,在程末印象裡胡女士的心態一直很好,他一直覺得那頭白發與胡女士年輕樂觀的心態絲毫不匹配。

直到那天從班主任口中聽到胡女士自殺的消息。

心口又湧起熟悉的滯塞感,程末輕輕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這點兒不適壓下去,但沒有成功。

靜靜地看了眼前的墓碑好一會兒,他站起身,烈陽下,背影削佻挺拔,配上他極致漠然的臉色,整個人更顯冷寂。

在胡女士墓前沉默站立良久,他又走到隔壁他爸的墓前,將手裡的另一束花輕輕放下。

從陵園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了,明天開學,他還得去趟書店。

沒記錯的話,這邊的文體中心附近就有一個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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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了圈,盛延快速看了眼屏幕右上角,這局還剩三個人。

他眼神不變,手裡的動作有條不紊。

視野裡,那邊樹後有兩個人過去,盛延看準時機,往那邊一陣掃射。他露了身,對麵也不會沒有絲毫反應,藏身的樹上子彈飛舞,他快速丟了顆雷,趁著對方被雷逼出來的時候,手中動作不慢——

“你使用Groza淘汰了s-hhh”

“你使用Groza淘汰了hshiahu”

“比賽結束”

屏幕一變——“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從遊戲裡退出來,盛延一把摘掉耳機,又抬手捏了捏鼻梁,往後仰了仰,伸了個懶腰。

再坐正時,就見屏幕右下角跳了跳,他挑了挑眉,點進去。

IF-winter:這麼早就下了?

盛延看了眼時間,11:13,不由嘖了一聲。

他起床到現在就打了一局遊戲,怎麼都十一點了。

一邊腹誹一邊給人回複。

yannn:不早了,我暑假作業還一個字沒動呢。

IF-winter:……草,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快開學了。

IF-winter:今天31號,開學就明天吧?一個字沒動你還掙紮個屁。

提起這個盛延就煩,懶洋洋地給他回複:前天剛從俱樂部回來,我容易麼。

說完這句,他又拉出列表,找到孫曉飛,發了條消息過去。

耳邊消息提示音一直不斷,winter一連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IF-winter:你還說呢,論壇這兩天都掛著呢,IF今年青訓十幾個人,好不容易出了個能上的結果直接解約上學去了。

IF-winter:天命杯配合

得多好啊,本來還打算讓你直接進一隊呢……

IF-winter:算了,不說這個,教練讓我問問你,以後打職業嗎?

看著這句話,盛延目光一頓。

yannn:再說吧。

他打遊戲就圖個消遣,要不是和老頭置氣,今年也不會跑去打比賽。

winter給他發過來一個歎氣的表情。

盛延笑了一聲,劈裡啪啦打下一行字。

yannn:我高中畢業還兩年呢,萬一到時候水平下降了,隊裡還能要我?

winter回複得很快:再過兩年你也才19,正是打比賽的好時候,最多手生,練練就回來了。

那也得兩年後了。

盛延回複:早著呢,到時候再說吧。

他的態度不變,winter也沒再說其他,給他發了一個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加油趕作業”的辣眼睛表情包就下線了。

盛延看到“作業”兩個字就頭疼,關了電腦,靠在電競椅上,看著一旁堆著的好幾本作業表情有點兒絕望。

桌子上的手機響起,盛延拿起來,點了接聽。

孫曉飛的聲音隔著手機聽也中氣十足:“盛哥!暑假作業!你找我要!你要寫?!”

語序顛倒,一句話一頓,且語氣極度驚悚,足以聽出他對盛延打算寫作業這事兒有多震驚。

盛延這就不樂意了:“我寫個作業你至於嗎?”

“這不是頭一回見麼……”孫曉飛嘀咕了一聲,又繼續說,“本來下午還想喊你打球呢,暑假最後一天哪,你真不出來浪一浪?”

盛延瞅了一眼那邊窗口:“太陽這麼曬,不嫌熱啊?”

“嘉賢區那邊不是新開了一家體育館嗎,大錢在那兒訂了場子,室內的,帶空調,”孫曉飛又問了一句,“真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