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越澤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補充道:“再要一份豚骨湯。”
服務員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隻留下不敢看蔣越澤眼神的我和認真拆碗筷燙碗筷的蔣越澤。
“對不起,”我還是沒忍住,有些愧疚和自責地開口:“我故意給你點牛筋麵的,你說我吧。”
他把燙好的碗筷遞過來,又給我倒了一杯苦蕎茶推過來,溫聲道:“我不是很挑食。”
我拿起來苦蕎茶喝了一口,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倒茶。
他做這些都是怡然自得,淡然引人的,自有自己的清冷氣質在裡麵,好看養眼得很。
他的嘴唇輕啟,說的話明明很平常,溫度也不高,卻讓聽話的我,耳裡心裡都發燙:“以後,你不喜歡的都可以讓我解決。”
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慢慢抬了眼,眼神慵懶漫不經心,卻讓人心生搖曳,移不動目光。
被他那麼一雙眼盯著,我覺得自己的心都要飄起來了,自己的思維,舌頭都不是自己的,都不聽自己使喚了。
許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是不了。”
他定定地看我
,眼神堅定溫柔,聲音也是平滑帶著力量:“沒關係。這樣很好,我很喜歡。”
喜歡什麼啊,我心裡暗暗想,這樣明明很過分啊。
要是讓全校女生知道了,我應該會被唾沫淹死吧?
而且,這樣很親密啊,就像,就像,情侶之間那樣的親密。
我突然一下子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行為這麼反常了。
我在以這種類似耍賴,無理取鬨的方式,一步步試探我在蔣越澤心裡的重要性,來獲得確切的,精準的,讓我安心的安全感。
知道姥姥忌日將近的那一刻起,我便覺得自己缺失的很重要的一部分感情帶來的空洞,痛苦,慌亂,煩躁都紛湧而來,讓我喘不過氣。
我急於擺脫這種不踏實,不快樂,不知所措的帶來恐慌感,會失去的錯覺,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心底深處眷戀不已,渴求得到安慰與鼓勵的人,他便是蔣越澤。
在他麵前,壓抑著的情緒忍不住外泄,占用他的時間,故意點他不喜歡吃的東西,以這些方式來試探他對我的包容程度,縱容程度,重要程度,將其換算成感情裡的等級度,以此來彌補我心裡最不可觸碰的那一角傷痕。
這種情緒,可以叫做占有欲,可以叫做依賴性,也可以叫作證明自己被在乎。
理清了自己的小心思,我忍不住啞然失笑,原來我和那些小女孩一樣,也是一個在愛情裡斤斤計較的俗人。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恰巧服務員將麵和湯端了過來,讓我不用再絞儘腦汁想措辭。
“牛筋麵,豚骨湯,南瓜金絲麵,請慢用。”
我拆開筷子,低聲道謝:“謝謝。”
蔣越澤也低聲道謝:“謝謝。”
蔣越澤教養極好,吃飯從不會發出聲音,即使吃麵也是安安靜靜的。而我也不喜歡吃東西有聲響,又在他麵前格外注意,自然也是沒有聲響的。
隻是,我看向蔣越澤的碗裡,覺得很詫異:他吃東西一向清淡,怎麼這次,會弄這麼多辣椒,香菜和醋呢?
這難道不是應該是我的一般操作嗎?
我夾麵的手一頓,還是沒忍住問出聲:“你可以吃這麼多辣椒和醋嗎?我記得你是不吃香菜的。”
他抬頭看我一眼,淡笑應聲綻放。
“每次看你這麼吃,我總會想試一試的。”
“每次?”我詫異:“你見過我這麼吃?還不止一次?”
他唇角彎了彎,整個人還是淡漠清冽的,唯獨臉色溫柔,燈光暈染開一大片暖意:“嗯。”
他沒多解釋,就低頭吃了一口,細嚼慢咽後,衝我淡聲道:“很好吃。”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眼睛都忘了眨,也忘了追問他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我吃牛筋麵。
不過,有什麼重要的呢?我看著他低頭吃麵的樣子,慢條斯理,優雅貴氣,在吵鬨喧嘩地麵館裡,燈光成為了他自然融景的濾鏡,過掉了那些過於冷冽,格格不入的氣質,為他添了迷人,溫暖的煙火氣。
我又忍不住笑了,低頭吃了一口金絲麵。
嗯,南瓜很甜,甜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