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再來看您,我會想您的。”
回到車上,看著這片鬱鬱蔥蔥的鬆樹林,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壓著的無形的大山,終於終於一點點搬空了,露出了好久好久不見的天地。
我看著樹上的那隻鬆鼠體態輕盈地跳到了另一棵樹上,繼續抱著一個鬆果啃的歡快,忍不住笑出聲。
在這樣風景秀麗的環境裡,姥姥和姥爺一定會很開心的。
回去已經是12點。
大家都神色如常吃東西,聊天,聊學習工作生活,隻是沒了歡聲笑語。
爸爸太忙,請半天假已經很不容易,學校要求下午必須回去。因此爸爸吃了飯就往回趕。
舅舅也很忙。作為高三的年級主任,一刻也不空閒,隻能跟著爸爸一起走。
就這樣,大舅偌大的院子裡,隻剩下了我和大舅媽,媽媽和哥哥。
下午的時候很悠閒,大人們忙著聊天做家務,而我和哥哥則是一覺睡到了傍晚。
晚上的時候,大舅媽和媽媽做了一大桌子菜,雖然天氣已經轉涼,但坐在院子裡,圍著一桌子熱菜,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和哥哥看著媽媽和大舅媽在院子裡忙忙碌碌,注意不到我們這裡,偷偷喝了大舅媽給大舅釀的果子酒。
酸酸甜甜,稍微有些辣,度數居然不低。
等到開飯時,我和哥哥一人喝了兩杯,臉居然有些紅。
果然。啤酒和酒不能比,喝了還是會上臉。
大舅媽瞄了我一眼,一點“彆想騙過我,我都知道”的表情,指了指我:“小丫頭片子長大了,敢偷喝酒了。”
我吐了吐舌頭,狡辯道:“偷喝什麼呀,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喝啊。”
媽媽打了下我悄悄伸向酒壇的手,把我的杯子也收走:“貧什麼嘴,誰允許你喝了?”
下一秒,嚴厲地瞪了我哥一眼,伸手道:“再不忌嘴,晚上不用吃飯了。”
我哥狗腿地訕笑,把杯子遞過去:“好的,母親大人。我不敢了。”
媽媽橫了他一眼,給我和哥哥的杯子倒滿了苦蕎茶。
我樂嗬嗬接過杯子,吸溜了一大口。
大舅笑眯眯地看著我和我哥:“這兩猴孩子,身量見長,飯量跟著見長。”
我笑著喝了一口排骨湯,滿足地喟歎:“舅媽和王女生強強聯合做的飯菜,真的是絕了。”
我哥捅了我一下,一臉嫌棄:“瞅你那狗腿的樣。”
我衝他扮了個鬼臉,繼續喝湯。
“瑾寧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可不能抽煙喝酒啊,你身體可不允許你沾這些。”
“知道的,大舅”哥哥很有禮貌地回:“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好了。”
大舅媽也囑咐道:“多吃有營養的,要注意鍛煉,增強體能,身體才會更好。”
哥哥點了點頭,一一應下:“放心好了,鍛煉著呢,我每天跑20圈,還有八塊腹肌呢。”
我對這個事情很是懷疑,連忙慫恿他撩衣擺:“快快快,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我哥一把打掉我的魔爪,裝凶道:“站遠!女孩子家的,彆動手動腳的。”
我嘁了一聲,喝完排骨湯,就搬著馬紮坐到一旁,看星星了。
我媽看不下去:“去披件衣服再出來。”
我從善如流:“好嘞。”
等到吃完,媽媽和舅媽在洗碗的時候,我哥也悄悄搬著馬紮坐了過來。
他一過來就顯得很聒噪,嘰嘰喳喳開始損我:“你這近視眼,數的清嗎?”
我橫了他一眼:“你這300度的近視眼,有什麼資格五十步笑百步?你數的過來嗎?”
他揉亂了我的頭發,嗬斥道:“你這小姑娘,一點也不可愛。”
我斜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他這才停了作亂的手,和我一起靜靜看天空。
許久,他的聲音如夜裡靜靜流淌的河流一樣,傳入我耳裡:“你們女孩子,是都認為人死後會變成夜裡最閃的那顆星嗎?”
我輕聲笑了笑,覺得荒唐,卻還是認真答:“彆的女孩我不知道,但我不相信這麼美好的謊言。”
哥哥嗯了聲,淡聲道:“依我看,你也不像是信這種幼稚的東西的。”
我沒立刻出聲。看著夜裡閃亮耀眼卻渺小的點點繁星,突然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希望這個故事是真的。
我看著浩瀚天空,無聲的笑:“我現在,還蠻希望,這個傳說是真的。”
哥哥回頭看我,摸了摸我的頭。
所有的溫柔,都化在了這個動作裡。
我也轉頭看他,衝他溫柔地笑。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具有安撫我內心的力量,那麼讓我信任,讓我感到溫暖。
“以前你小的時候,老是信我哄你的那些鬼話。但現在,你有你自己的判斷力,我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用謊言安慰你了。”
“總有一天,身邊的人都會老去,離開你。而你能做的,就是接受生離和死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