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虎山的話,李長福氣得一瞬間血壓比自己身高都得高。
他青著臉,咬著牙,從口袋取出香煙幫謝虎山塞進嘴裡,劃著火柴點燃,謝虎山這才擺擺手:“走吧。”
李長福回到自己的攤位,一邊卸車一邊努力安撫三個侄子。
今天已經安排好了兩撥人馬,一撥抄他們的攤,一撥打他們的人,肯定能當著集市所有攤位,把前兩天丟的麵子找回來,沒必要現在自己幾個人,和這個沒爹沒媽的野種硬碰硬,萬一鬨大了傷了自己,影響了包子攤的買賣,不值得。
謝虎山一直坐在驢車上抽煙打瞌睡,一直等到集市來了其他擺攤的人,韓紅貞和老猛才拉著空蕩蕩的架子車姍姍來遲。
兩人負責卸車,生火,擺放桌椅,謝虎山則去了集市裡溜了一圈,回來看向包子攤的笑容愈發欠揍。
等第一波來趕早集順便吃早飯的社員們出現,肉香撲鼻的鹵煮攤不出意外的排起了長隊,就在忙得韓紅貞和老猛手忙腳亂時,兩個穿著藍大褂背著獸醫出診箱的男人擠過人群走到案板前,對掙忙得熱火朝天的韓紅貞開口嗬斥:
“彆賣了!你們是哪個生產隊的!誰是負責人!誰讓你們來李家寨賣豬下水的,最近這一帶正鬨豬瘟,豬丹毒!未經獸醫站檢疫合格,就敢私自殺豬賣肉給大夥吃,吃出瘟病你負得了責嗎!裝車收攤,都給我拉回李家寨獸醫站!讓你們大隊派人出麵,去站裡解決!”
韓紅貞被對方嚴厲的批評嚇了一跳,排隊買鹵煮的人一看有獸醫站的人鬨事,頓時也都朝後退去,在不遠處瞧著熱鬨。
包子鋪的三個青年更是直接擠過來站在人群最前邊,幸災樂禍的笑著,其中一個還誇張的喊了一嗓子:
“那傻逼,你不牛逼嗎?攤讓人抄了吧!艸!”
“同誌……”韓紅貞張嘴想要和兩個獸醫說話,謝虎山已經把她輕輕拽到背後,自己站在兩個男人麵前,陪著笑臉:
“兩位領導,那什麼,我是組長,耳朵不好,剛才在後麵忙,沒聽清,受累,您兩位大點聲再跟我說一遍。”
一個稍微年輕些的獸醫皺著眉,瞪著眼:
“我問你,誰讓你們來李家寨賣豬下水的!不知道最近咱們浭陽農村正鬨豬瘟,豬丹毒嗎!未經獸醫站檢疫合格,就敢私自殺豬賣肉給大夥吃,往小了說,你這……”
謝虎山朝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打住,領導,我聽明白了,我這豬下水您說有問題,該抄抄,該罰罰,我們都是祖傳八輩良民,絕對配合領導工作,可有一樣,您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呐,我帶路,咱把那幕後黑手一塊抓了,罰死他,有問題的豬下水也敢賣給我們生產隊副業組,這不是坑人嘛!您跟我一塊去抓人!他那還好多肉呢,可不能流出去再害人!”
兩名李家寨獸醫站的工作人員一時讓謝虎山說的有些發懵,工作這麼久,頭一次見到沒被嚇到,反而義正言辭,正義感十足要帶他們一網打儘的副業攤販。
年長的那個繃著臉點點頭:“態度不錯,那我問你,哪個生產隊殺的豬,殺了幾頭,你們隊買了多少?”
“中坪獸醫站食堂,負責人那老東西叫謝啟茂,還是國家高級畜牧師呢,真不是人!就是這老東西親自打包票,拿肉聯廠供給他們食堂的豬下水,抵給我們生產隊的!”謝虎山一臉同仇敵愾的怒容,對兩人說道:
“他是我親大爺,但沒關係,為了群眾身體健康,吃上放心肉,我就願意乾大義滅親的事!走,我帶兩位領導收拾他去!連親侄子都坑,就得開公審大會直接崩了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