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書記,那啥,上次我們隊不是已經……”馬老五一聽韓老狗的話,開口想要辯駁自己隊裡上次已經接待過縣裡乾部。
韓老狗直接瞪起眼睛:
“人家楊領導為啥點名要去你們隊,你心裡沒點兒數啊?咋的,忘了你騙人家大糞的事了?我夠照顧你了,我跟你說,要不然衛生局的領導也想去你們三隊蹲點兒,就為了會會你!”
“打著人家名頭去縣城裡騙了那麼多大糞,讓你接待接待就委屈死你了,你騙大糞的時候咋沒覺得委屈呢?”
聽到馬老五被韓老狗批評,旁邊那些生產隊長樂出了聲,滿臉通紅的馬老五連連點頭,走出人群,伸手去幫對方推自行車:
“是是是,應該,不委屈,那啥,楊領導,跟我走,咱走。”
楊利民與韓老狗寒暄幾句,推著自行車跟著馬老五回了三隊,等進了三隊隊部,馬老五招呼對方坐下之後,朝青年笑笑,搓著手開口:“楊領導……”
“馬隊長,我叫楊利民,喊我小楊或者利民都行,下來蹲點兒的具體工作我得聽你安排,說起來,這段時間,你是我領導。”楊利民對馬老五說道。
這話說的讓馬老五感覺舒服,蹲點乾部這段時間的具體工作表麵上來說,的確歸各隊隊長安排。
但人家都是城裡乾部,人家客氣歸客氣,自己生產隊哪敢給人家真的安排什麼活兒。
“那個啥,叫我馬老五或者五叔就行,那小楊這段時間就在咱三隊當個政治隊長?”馬老五按照之前接待蹲點乾部的安排說道。
聽馬老五說完,楊利民笑著點點頭,沒有拒絕,他其實知道,政治隊長這個生產隊二把手的職務,雖然還未正式取消,但76年以後,在浭陽縣農村基本都由生產隊長一個人兼任了,後來發展成專門安排給乾部在生產隊蹲點期間掛名頭用。
F4都沒了,專心搞生產,哪還需要什麼政治隊長天天跟生產隊長作對整人。
“那小楊你這段時間的吃住,我看不如就在我家吧,我家裡雖然不是多好的條件,但……”
楊利民朝馬老五笑著問道:“五叔,咱們隊是不是有個叫謝虎山的,就是進城幫咱們隊忽悠大糞的一個青年社員?”
“有!這犢子……我就說丟人呐,這犢子的名都在縣裡傳開了?三隊這名聲算徹底完球了!”馬老五聽到楊利民說起謝虎山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後滿臉悔恨的問道。
看到馬老五的表情,楊利民連忙擺手:“五叔,沒有,沒有,縣裡沒傳開,是我知道收糞那件事都是他乾的,跟五叔你沒關係,我是想說……”
“縣裡領導們英明啊!”馬老五不等楊利民說完,就激動的握住他的手用力晃蕩:
“我就說都是這犢子乾的,可中坪大隊就沒人信,都覺得是我策劃的,說謝虎山就是個愣頭青,還是縣裡領導們看得明白啊,可得替我恢複名譽啊,我沒騙大糞……可他娘的冤死我了!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縣裡不知道這事,也就我剛好知情,還是因為當時是我接待的他們,五叔,我是說,如果他家裡方便的話,我能不能這段時間住在他家。”楊利民被馬老五握著手委屈辯白的模樣逗得有些想笑。
“方便是方便,他父母都在地震中沒了,家裡就一個奶奶和他住,可他家條件不怎麼好,勞力少,不符合公社和大隊定的接待蹲點領導的標準……”馬老五有些尷尬的說道。
農村人實在,縣裡安排乾部下基層蹲點雖然沒有具體食宿規定,但公社和大隊一般都會有個自己心中的標準,畢竟人家下來是來幫助秋收,安排接待的家庭,一般會考慮勞力多,工分多,家裡夥食不錯的社員來負責接待,每天最少保證領導能吃上個炒雞蛋或者燉豆腐之類的菜。
總不能真的安排在一家貧困戶裡吃住,人家領導花著錢和糧票,結果頓頓涼水就窩頭。
楊利民大大方方的說道:
“五叔,我是來基層學習農業知識的,不是來改善夥食的,我要是為了吃得好,何苦申請下來蹲點,說句實話,縣委食堂的夥食再差,也比生產隊夥食好,對不對?”
馬老五猶豫一下,忽然眼睛亮了起來:“也行,這樣,住他家的話,隊裡給你每天補貼一碗鹵煮,鹵煮實惠,油水大,比雞蛋強。”
“那謝虎山同誌在哪呢?”
“會計!會計!你騎自行車把虎三兒逮回來,彆讓他四處現眼了!”馬老五朝院裡忙著清點麻袋的趙會計喊道。
時間不長,謝虎山騎著自行車馱著趙會計回來了,還沒進門,就不耐煩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