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謝虎山挨訓(1 / 2)

重回1978 一勺往事 9023 字 1個月前

從頭到尾把謝虎山在港島,包括回來之後去見焦鵬的事都聽了一遍之後,楊利民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酒,沉默了足有大半支煙的功夫,才看向謝虎山,皺著眉連續開口發問:

“這事辦得不對,你當縣裡沒見過錢?這點錢就想跟縣裡要求承包土方工程?”

“你自己都能算清楚這筆賬,知道土方掙錢,縣裡會不知道?”

“你沒想過為什麼那些大隊的勞動產出效率低,縣裡還要堅持給他們,而不是給中坪?”

謝虎山低頭喝酒:“我一個農民,不想知道,我就知道我們中坪的人肯定能乾好這活兒。”

“放屁,你不說不是不知道,是你自己都知道理虧。”楊利民盯著謝虎山:

“因為那些大隊窮,不讓他們通過土方掙點錢,他們吃不飽,因為中坪是豐收大隊,這個活不給中坪,中坪也能吃飽,就這麼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你會不明白。”

謝虎山打了個酒嗝:

“老楊,你這話叫不講理,中坪的人如果去乾這活,一天效率要比現在那些大隊的人高出不少,噢,就因為他們窮,哪怕乾得不好,也得讓他們乾,我們中坪有能力乾得好,也不讓我們乾?這講理嗎?”

“國家分給中坪大隊五千畝良田的時候,給他們那些大隊人均才幾分地的時候,你們中坪的百姓怎麼沒考慮過,國家是不是分地分的不講道理,不夠公平?”楊利民馬上就說道:

“為自己所在生產隊裡爭取利益,也沒有伱這麼爭取的。”

“我還得管其他大隊是不是吃得飽?”謝虎山不滿意的說道:“自己不動腦子,指望彆人憐憫放他們一馬,哪那麼多好人?”

看謝虎山語氣裡有些不服氣,楊利民也不惱火,笑了起來:

“行,咱們不討論好人壞人的問題,從這件事分析,你小子想的太簡單了,政府工作可不是生產隊勞動,你以為讓焦副局長明麵有十萬塊,背後再安排一批高檔洋貨,就能無往不利。”

“是,這事按照你這麼計劃,我估計有七成可能性,焦副局長短期內能升一升,土方工程也會被你搶過來,但你沒想過長期嗎?”

“焦副局長會很被動,哪怕他沒收你任何好處,一切是從公心出發,他替你出麵搶了其他大隊賴以生存的活計,如果出了問題,扣上一個自由主義或者資本主義的帽子,他就完了。”

“你少嚇唬我,我又不是不認字,報紙上都寫了,三中全會的會議精神,國家接下來明顯是……”謝虎山對楊利民的危言聳聽語氣不屑的駁斥道。

楊利民加快語速打斷謝虎山:

“如果焦鵬這麼乾,隻會讓咱縣廣大群眾和一些思想保守的老黨員,老乾部對上麵提出的開放產生不理解甚至厭惡!”

“如果開放就是可以打著為生產隊的名義不擇手段掠奪其他生產隊手中的利益,如果有一天,一個比你更懂玩這套把戲的聰明人用同樣的方式掠走你為中坪村做的一切,你還會想要這開放嗎?”

謝虎山看向楊利民,無語的說道:“老楊,你彆給我整憂國憂民這套,我就一句話,你能想到的,焦副局長會想不到?”

老焦那也是在縣畜牧局當副局長的人,正兒八經排名第三,小白臉想得到,人家副局長能想不到?

“我覺得焦副局長未必能想到,因為焦副局長是專業技術出身,考慮問題更習慣會從他更直觀的角度,就好像治病,他覺得這種治療方式非常有效,自然就會下意識覺得先用這種方式救治。”楊利民對謝虎山說道:

“我從畢業之後,就在縣委辦公室端茶倒水寫文件,成天跟縣裡那些領導們身後,翻遍了他們的開會記錄,屬於是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不敢說自己能跟領導一樣更全麵的考慮問題,但總會下意識去按照他們的思考方式去嘗試分析。”

看到謝虎山夾菜喝酒,就是不接話,楊利民知道這家夥心裡還不服,繼續說道:

“土方工程現在勞動產出效率不高,換了中坪的人,產出變高,可以算是焦副局長的功勞,今年他得到讚譽,明年開春青黃不接,那些沒了土方工程活計乾的大隊家裡沒糧食,縣裡如果讓焦副局長去解決,你想過嗎,焦副局長想過嗎?”

“我把人心想的再陰暗些,舉個例子,如果縣裡剛好有哪位領導是那幾個大隊出來的,對焦副局長做的這件事心有不滿,明年暗中推波助瀾,讓幾個大隊的群眾去縣委大院鬨一鬨,怎麼辦,你想過嗎,焦副局長想過嗎?”

“你從港島計劃帶回來的十萬塊,也就讓焦副局長臨時升個官,之後呢?土方為了安撫民情,繼續交給那些大隊,焦副局長運氣好的話,檔案上被記一筆,在那個你硬抬他上去的級彆一直坐到退休,要是運氣不好呢?全縣通報批評是他,丟官去職也是他,他一個獸醫專業的技術乾部考慮過嗎?你都考慮過嗎?”

“這些問題是因為你自詡看懂報紙,一句三中全會開完了就真能解釋清楚的嗎?”

“你以為這是讓焦副局長幫你偷大糞呢,大夥能當成個玩笑,笑罵一句刁民就輕輕放過?”

瞧著謝虎山一直沉默,楊利民哼了一聲:

“我知道你肯定有話能拿出來懟我,你可能會說,大不了那個港商明年再冒出來支援焦鵬一下子,看在這個關係,縣裡也不會為難焦鵬。”

“那我告訴你,我要是那個對焦鵬不滿的人,會怎麼乾。”

“就算焦鵬的確有本事,能讓你那個什麼叫曹天寶的大哥明年再拿十萬,可是你曹天寶敢拿出來嗎?”

“占便宜嘗到甜頭的口子一旦打開,我能讓第二天全縣其他生產大隊都跟著鬨起來,到那時,你焦鵬和你背後的港商還掏的起嗎?掏的起,我就一口氣掏空你!”

“如果掏不起,民情怎麼壓服?”

“推誰出來承擔責任平息民怨?”

“這是政治,你以為鬨著玩呢?幼稚!”

謝虎山呼吸有些粗重,楊利民訓自己不算冤,這家夥看待問題的角度確實很高,很全麵。

看到謝虎山被自己懟的啞口無言,楊利民端起酒碗一飲而儘,用手抹了下嘴,瞪著謝虎山罵道:

“我他娘看你小子是飄了,去趟港島回來都他媽敢給我當老舅了!你他媽得管我叫老舅!”

“還給我媳婦送個什麼化妝品,送我瓶酒和雪茄,動不動威脅我拿回去,沒老子,你要這麼乾,最多三年,你小子就是在全縣公審大會挨槍子的下場!”

“過分了啊,老楊,你喊我老舅,我好歹還有跟馬大姐的交情當依據,你不能憑空當我舅啊。”謝虎山歎口氣,小聲對楊利民的倒反天罡表示了一下不滿。

楊利民看到謝虎山服軟,此時乜斜著打量對方,笑著開口:

“我問你,太平莊公社農機站副站長寇東漢是你什麼人?”

“我大舅。”謝虎山聽楊利民說起自己大舅,疑惑的說道。

楊利民挺了挺胸,倨傲的揚起下巴,用下巴看人:

“前不久他和其他公社農機站的乾部一起來咱們中坪農機站考察,魏站長喊我過去一起招待吃飯,我倆平輩論交喝的酒,他是你大舅,我是誰?”

“愛誰誰,你他媽再嚇唬我?”謝虎山看這小白臉居然還蹬鼻子上臉,趁機給他自己長輩分不說,還敢在自己麵前得瑟,氣得都準備掀桌子了,他用手一拍桌麵:

“姓楊的,我喊你來吃飯是為了讓你把我唬得跟三孫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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