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當秦嶽一腳把秦二世胡亥踢下禦座,頂著太上皇·弟弟·胡亥投來的呆滯目光,拿起了象征至高權利的傳國玉璽。
刹那間,山呼萬歲之聲自耳畔兀然響起,摩挲著玉璽底部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她忽然有些恍惚,似乎故事開始的那天和今天一樣,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那日,陰沉了許久的B市,終於迎來了新一輪陽光普照,天空更是新得跟水洗過一樣,又恰逢周日,真是一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
不過這些都和秦嶽無關,無論刮風下雨,還是烈日晴空,她都得出門兼職打工,關閉被藍天白雲照片刷屏的朋友圈,收拾東西就要去兼職的地方,卻聽另一個舍友宋珂突然大喊大叫,舉止堪稱癲狂。
本著關心舍友的原則,秦嶽下意識回頭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話一出口秦嶽就後悔了,因為接下來宋珂拉著她,開始長達幾十分鐘的吐槽,主題內容如下:
“這些人一點兒也不了解亥亥子,怎麼能隨隨便便罵他是個昏君呢?他隻是個童年不幸的孩子而已。”
哪怕已經聽過無數回了,但秦嶽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宋珂嘴裡的“亥亥子”可不是什麼當紅流量,而是鼎鼎有名的秦二世胡亥。
是的沒錯,宋珂同學是胡亥的粉絲。
雖然按常理來說,一般人都不會迷上胡亥這個亡國之君,畢竟像胡亥這等昏庸無能,還將手足殺了一乾二淨的瘋子,在華夏曆史上也很少見了。
隻是這年頭,網廟十哲都能風靡一時、受人追捧,那麼胡亥有粉絲為之癡迷,或許、大概、可能也沒那麼稀奇吧?
好吧,秦嶽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
雖然無法理解宋珂喜歡胡亥的動機,但她對宋珂的喜好表示尊重,況且對方除了喜歡的“偶像”比較特殊外,其他方麵很正常,和一般的‘追星族’沒什麼區彆,而她的最大愛好,就是在網上替偶像胡亥‘洗地’,讓更多人看到洋小豬同學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一個被誤解了兩千年的皇帝。
從宋珂的狀態來看,想必她剛才又被陌生網友的言論氣到了。
眼見兼職時間快到了,秦嶽實在沒空聽她絮叨,於是隨口附和宋珂說:“對對對,要是有個人能好好教導胡亥,他肯定能變成一個合格的皇帝,甚至是守成之君的典範。”
誰料宋珂聽了這話,激動得熱淚盈眶,跟伯牙見了子期似的:“嶽嶽,原來你也是這樣想的——”
秦·子期乾笑了兩聲,從宋·伯牙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扭頭奪門而出:“那個我兼職要遲到了,先走了哈。”
宋珂依依不舍地追了出來,在門口朝她的子期招手:“阿嶽你晚上早點回來,我們一起討論亥亥子。”
什麼亥亥子,分明是個害人精,秦嶽滿頭黑線大步快跑,走出宿舍的一刹那,她伸手遮擋迎麵而來的熾熱陽光,忽然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等她再次醒來就到了這裡——兩千多年前的秦朝。
哪怕得知自己穿越已經過去了三天,每當看清眼前所見時,仍恨不得這是場夢,隻待天亮夢醒後,就回到狹小逼仄的四人間宿舍,繼續當她的21世紀苦逼大學生,哪怕天天上最痛恨的早八課,她都甘之如飴。
秦嶽閉了閉眼睛,狠狠掐了把大腿肉,在強烈的痛覺中睜開眼了——事實再次令她失望了,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盞十五連枝錯金青銅燈。
屋外天色漸暗,除了這盞十五連枝錯金青銅燈外,放在房間各個角落的銅燈均被點燃,齊齊發出明亮且耀眼的光芒,將周遭的一切照得清晰入目。
一片燈火輝煌中,纖塵不染的漆木地板閃閃發亮,上麵沒有放置桌椅板凳等家具,取而代之的是各類低矮且精美的木質方桌——剛穿來時,秦嶽就認出了這類家具叫做幾或案。
其他認識或不認識的家具器皿,無一例外都是精雕細琢,且用金銀做裝飾,充斥著一股濃濃的奢靡氣息。就連她頭頂的木梁也是精雕細琢,最後施以金漆所繪。
若是放在現代,房間內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是能進國家博物館,甚至充當鎮館之寶的水平。
因此秦嶽剛穿來時,看清眼前所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緊張,生怕弄壞點兒什麼,賣了她也賠不起。
直到幾個身著裾裙,妝容古典的年輕女子圍了上來,滿臉緊張地看著她,嘴裡還說著調子古怪的語言。
秦嶽飽讀各類網文的腦子,瞬間閃過兩個大字——穿越。與此同時,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湧入大腦。
在讀取一些重要信息後,秦嶽恍然大悟,然後她......又暈了過去,而這回是被嚇的。在暈倒之前,秦嶽的心理活動,可以組成一篇三千字論文,總體可以用六點以下概括:
......
如果隻是穿到秦朝也就罷了,如果有秦始皇嬴政在,她其實不介意穿上一回的,隻是——秦嶽捂著臉在榻上幽幽歎氣,怎麼就她穿到了秦二世當政的秦朝,這跟四九年入國軍有什麼區彆?
不對,仔細想一想,似乎還能更糟一點。
因為她如今使用的這具身體可不一般,原身喚作褚邑公主,雖然她在史書上未有記載,但在這個位麵時空裡,是胡亥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二人都是由胡姬所生,姐弟倆一起長大,關係良好。
大概正是由於這一點,胡亥屠戮手足時放過了她,如今天底下秦始皇親生的血脈,除了當皇帝的胡亥外,就隻剩她一個了,那些尚出的公主,也都未能幸免。
當然這些結論,都是通過讀取原身殘存的記憶獲取的,這些記憶並不連貫,更像是電影裡的蒙太奇鏡頭,一幕又一幕都是褚邑至死也無法忘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