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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禹傳位於啟,青年太史長籲短歎,臉上滿滿的痛惜之情,仿佛是看見了一個前途大好的孩子,因行將踏錯步入了歧途,然後再也不能回頭。

秦嶽問他:“足下不讚同大禹此舉?”

青年太史言簡意賅:“選賢與能,儘善儘美。”

秦嶽但笑不語,想來青年更偏好儒家一說,而儒家一直大肆宣揚禪讓製,視禪讓為理想中的王道,更視堯舜禹為理想的帝王,凡事起個頭都不離堯舜禹。

她的記性很好,記得有次上高中曆史課,曆史老師笑眯眯地問他們大禹傳位啟,公天下變為家天下,到底是進步還是退步,當時有不少人答是退步。

見狀,曆史老師用了半堂課時間,解釋說按唯物主義曆史觀,但凡製度的改變能夠解放和發展生產力,都是社會的進步。並且上古時期的禪讓製,不能和現代社會的民主投票製相提並論,二者完全是兩碼事。

韓非更是說過,上古時期的禪讓製其實是被美化裝扮的謊言,真實情況是“舜逼堯,禹逼舜”,到了三國時期,曹丕逼迫漢獻帝退位禪讓,更是將心底話脫口而出“舜禹受禪,我今方知”。

當然以上論斷,全出自喜歡看《說難》《厚黑學》的曆史老師之口,秦嶽深表讚同,見青年太史一臉的惴惴不安,笑著伸手做延請狀,請他繼續講來。

話接上文,秦人因襄助大禹治水而得到氏,然而夏朝建立後,嬴姓卻始終籍籍無名,隻因大禹一度想禪讓給大費,所以啟忌憚嬴姓族人不敢用之。

到了桀即位時,夏朝內憂外患,費昌索性帶領一支嬴姓族人投奔商湯,有了從龍之功,嬴姓實現了階級飛躍成了顯赫一方的諸侯,一直到了商紂王時期,蜚廉惡來父子都為紂王效力。

甚至武王伐紂時,蜚廉惡來死不投降、助紂為虐,紂王大敗後,嬴姓族人受到牽連,統統被發配到東夷。然而嬴姓部族依舊不服氣,越發思念當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

恰好此時管蔡霍三叔都不滿成王即位、周公攝政,他們三個年長的兄弟卻變成監視殷都的守衛,因此爆發了三監之亂。秉著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則,以秦人先祖為首的部族在東夷帶頭搞事,周公平定完這邊的三監之亂後,這才騰出手來收拾另一頭的東夷,三下五除二,就平定了四麵開花的叛亂。

周公不僅擅長製禮作樂,在軍事上也頗有建樹,二次克殷、八師戍守,更難得的是周公赤膽忠心、還政於成王,毫無攝政斂權之心,孔子更是視周公為畢生偶像,基本上後世當臣子的,也都視伊尹、周公為畢生目標。

如果要為周公旦剪視頻的話,一定得配上這麼一句話‘隻需周公略微出手,就已知整個周朝的極限了。當年周公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對手’,雖然土了點,但很符合視頻主題。

一見青年太史激動萬分的模樣,秦嶽不著痕跡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周公也是青年的偶像,及時打斷了對方:“打住打住,還是接著說東夷之戰的結果。”

青年重新坐好,繼續講述:“為了以儆效尤,周公一改之前寬容的政策,處決為首的幾人後,將其餘的嬴姓族人斷祀除姓,並將他們從東夷遷徙到西垂。”這個處罰已經稱得上格外嚴厲,要知道哪怕商朝滅亡後,周朝都沒有斬儘殺絕殷商族人,還留出一塊地準許他們繼續承祀。

這些無名無姓的秦人先祖,在西垂蟄伏了上百年,直到擅長養馬的非子出現,得到周孝王的重用後,秦人先祖這才重新恢複了祭祀,重新獲得了失去已久的‘嬴’姓,並且周孝王將非子封於秦地,自此這支部族號稱秦嬴。

照這樣說的話,秦始皇應該氏‘秦’,而非廣而知之的‘趙’,畢竟如果真氏趙的話,那公子高見到趙高豈不是很尷尬。

不過到底氏‘秦’還是‘趙’,對秦始皇來說並不重要,畢竟天子無氏,以國為家。

秦嶽揉了揉因流入知識太多而發疼的腦袋,然而青年太史意猶未儘,她連忙道:“夠了,足下還是先解卦吧。”今天的這堂曆史課,她實在是上夠了!

“上震下震,此卦名為......”

“停!”她再次打斷了對方,一臉痛苦道,“還是直接說結果,不要扯東道西,我腦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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